翌日,张秀花起来后就开始将红薯桶里的水倒出去。将桶里再兑些水,重新过滤一遍。
忙完红薯,她就给珠珠喂奶粉,让瑶瑶和继林把屋里打扫一遍。
喂完奶粉,珠珠扶着椅子练习走路。张秀花就开始准备炒菜做饭。
到了下午,许春英把统计名单拿过来了。
她直接看傻眼了,“这么多?”
整个村子不是才一百来户吗?怎么家家户户要这么多床棉被?加起来有三百床了。
许春英喜滋滋道,“棉被价格这么低。大家都想趁这机会多买几床。”
见张秀花脸色不好,迟疑问,“这么多能运来吗?”
张秀花收收敛心神,点了点头,“能!”
她昨晚就思考怎么才能弄来这么多棉被,思来想去,还是找个僻静没人住的屋,直接将棉被放进去比较好。
这样的地方,她还真知道一个。
山上有个土坯房,那里没人住,听说是村里人为了蹲守打熊瞎子特地建的草屋。后来熊瞎子打完了,草屋没有拆。上山遇到暴雨,可以躲进去。
可是那土坯房全部塞满,也装不下三百床棉被啊。
要不然她直接放在土坯房外面的空地?
最近天气干燥,一直没下过雨,也不怕被子弄湿。顶多表面脏了点。但是没关系,擦一擦,洗一洗就干净了。
她打定主意,就让许春英帮忙把钱收上来。
许春英却是犯了难,“村里人有点不放心。想先看看样品。”
棉被跟棉被还是有区别的。如果里面用的是烂棉花,或者废旧棉花以次充好。二十块钱买一床被子顶多平价,不能算赚了。
张秀花点点头,“行。我下午就去一趟。”
许春英见她答应,松了一口气。
张秀花骑自行车时,特地回头看了好几眼,确定身后没人跟着,她才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将棉被拿出来。为了怕别人发现异常,她还特地从空间里翻出来一个透明塑料袋,专门放被子的这种。
这东西也有大用处。她要用它糊窗帘,这样窗户缝隙不会吹进冷风。其实三十年后的东北会在屋外盖大棚,但是那东西需要不锈钢管子。她弄不到,也不能弄。所以就弄个简易板,盖住缝隙就成。
从公社出来,她运了一床被子回来,先去了大嫂家。
许春英听到自行车铃声,忙迎过来。
张秀花将袋子解下。
许春英洗完手,将手往围兜上擦了擦,摸摸被子的厚度,“不错!弹过的棉花摸着松软。”
张秀花示意她可以拿剪刀将被子拆开,仔细看,“他说都是跟这一样的。被面,被里,棉花全是一个样!”
这被子是张秀花自己手工缝的。她买的新疆长绒棉,棉花质量好,价格还实惠。她一次做了好几床,自己盖。至于客房,有的是大豆被,有的是羽绒被。
许春英也不客气,真就把线挑开,露出里面的棉花,挖出里面的芯,表面光洁、绒毛饱满、色泽鲜白。一看就是今年刚出的好棉花。
她喜得眉开眼笑,提着被子就去找大队干部。
张秀花也跟过去,看看大家反应。
大队干部正在商量事情,见许春英来了,忙把人叫进来,“这就是那被子吧?”
“对!你们快看看,这被子好着呢。”许春英喜滋滋道。
都是庄稼人,哪怕没种过棉花,也知道什么是好棉花。这品质确实不错。
不过到底这么多钱,大队长有些不放心,“这样吧。一次也运不来这么多,我们不如分批次拿货。秀花,我们先拿五十床被子,你看怎么样?”
张秀花心里暗乐,此举再好不过,这样还能节省时间。
她点头答应,“行!就按大队说得办!”
大队长这边得到准信,很快就找几户人家交钱。一家先买一床被子,质量好,再继续买。不着急的人家可以观望,看看来的被子质量再作定夺。
村民们觉得大队长这做法很稳妥,也没有意见。
当天晚上,张秀花收到钱。
翌日凌晨三点,是周末,学生放假。她叫醒有才,让他跟自己一块去拿被子。
有才睡得迷迷糊糊,脑子还有懵,“为啥叫我去?”
“我这不是不认路嘛!你给我带路。”张秀花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谁叫有才是家里年纪最大,而且智商偏低的家伙呢。找宝林,她怕宝林那张小嘴藏不住事。
找继东?那孩子太精了,估计会看出蹊跷。找瑶瑶?那孩子太老实,而且五岁,太小了。回头迷路找不到家可不得了。
有才到底还是被张秀花忽悠起来了,条件是给他一个嘎啦果。
有才一边啃着嘎啦果,一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外套,“好冷啊。”
张秀花笑了,“到了地方,要是有被子,你就待在那儿,我回村喊人过来拉。”
有才“嗯”了一声,他脑子有点懵,“为什么要把被子放在山上的屋子?”
“那地方够隐秘。做这种事情就得背着人。被抓到,我们都落不着好。”
有才恍然大悟,一副受教的模样。
两人拿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听着各种虫叫,终于到了小屋。
这屋的门是山栅栏,一推就开。里面也没什么东西,顶多有点枯树枝。此时却堆满了被子。
这些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放大好几倍的红砖。
有才只觉得眼前一切太过虚幻,下意识伸手捏了捏,松松软软,确实是被子。
他浑身打了个机灵,瞌睡虫全部消失不见,惊喜回头,“张姨,这么多床被子。”
张秀花有点好笑,摸了摸他脑袋,“我去叫你大爷大娘。让他们带人过来拉被子。你站在这边看好了。”
有才点点头。
可是看着周围黑漆漆,他有点害怕,于是叫住张秀花,“张姨,还是我去吧。有手电筒照着路,我不会害怕。”
这黑灯瞎火的,周围全是树杈,像一道道鬼影,太可怕了。他还是回村叫人来得好。
张秀花见他害怕,也不好阻止,“行。就按你说得办!”
怕他害怕,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这个给你甜甜嘴!”
有才舔了一口,哇,真甜,跟水果糖一样地甜。真好吃!
他一边拿着手电筒,一边嗦着棒棒糖,很快下了山,一路狂奔妈了大爷家,拍响他们家的门。旁边这户人家养狗,撕心裂肺地喊。
其实李建党和许春英两口子还没睡。
他们倒不是要办事,而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张秀花拿着钱跑了。
要知道五十床被子,那可是一千块钱。在这时代绝对是一笔巨款。要是张秀花携款逃跑,那他们可就成罪人了。
两口子商量来商量去,“要不然我们让秀花带我们一块去。我们好歹是她大哥大嫂,她不信别人,得信我们啊。”
李建党也怕。张秀花刚嫁过来没多久,他们也不了解她,没处出感情,心里自然生疑,也是人之常情。
两口子商量,明天一早就去找秀花。
可是还没等他们睡下,就听到外面有拍门声,两人立刻惊醒。
竖着耳朵,是有才的声音。两口子顿觉不好,该不会被他们乌鸦嘴说中了。秀花带着三个孩子逃跑,有才发现人不见,特地找上门吧?
两口子连鞋子都没套上,披着衣服就下了炕,跑到门口开门,“有才怎么了?”
“张姨让我过来告诉你们,到山上那个茅草屋,那里有被子。”
李建党和许春英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天堂地狱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