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家决定好了,张秀花和李建国就陪他一块过户。
装修是个大工程,而且一天两天可装修不完,张秀花和李建国还得回家种地呢,没法陪他,两人先坐火车回来了。
到了镇上,李建国去啤酒厂上班,张秀花独自坐公交车回镇上,然后再步行回村子。
她还没进家喝口水,王二婶看到她回来,就告诉她一件大事,“前几天李兴家回来了,你知道吧?”
张秀花颔首,“他在首都给孩子买房。在那边盖房呢。”
王二婶点头,“对!他跟村里人借了不少钱。他一年给12个点呢。高吧?”
现在存到银行,整存整取一年利息是10.98%,李兴家给12个点,算是非常划算。村民都乐意借给他。
张秀花之前只听李兴家管村里人借,没想到还给这么高利息,这么多钱,他要怎么还?
他儿子的每月工资和房租要用来还房贷。他在村里只是教人种人参,可现在村里的人参才种两年多,短时间大家看不到收益。不敢贸然将地全部种人参。
张秀花没有打听王红花到底怎么还钱,这是人家的秘密,她问得太仔细,不合适。
倒是王红花自己过来找她,请她帮忙照看家门。她要出趟远门。
张秀花有点担心,“你一个人能行吗?还是等兴家回来再说吧。”
现在治安并不怎么好。尤其许多工厂都倒闭了,城里好多闲散人员,治安堪忧。她怕王红花一个人出去遇到危险。
王红花笑道,“没事。我跟我弟弟一块去。我和兴家弄了些人参苗,打算兜售出去。咱们附近几个村子都种了,我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推销。”
人参最难的就是让它发芽,以前的人参种子十个能出一颗苗就算不错的。自打李兴家研究出种人参的技巧,村民就跟他买苗,他买房子的钱就是卖人参苗赚来的。
人参短时间看不到收益,大家不敢盲目跟风,大多数村民都种一晌地,附近几个村子已经饱和。想要再赚钱就只能转移阵地,去远一点的村子推销。
张秀花得知她的打算,颔首,“行啊!我会帮你看家的。你去多久?”
“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王红花不敢走太长时间,家里还有一堆活呢。她家地里不能种人参,种的是农作物,铁蛋爸不在家,四月中旬就得撒种子,她得回来!
张秀花颔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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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首都回来后,张秀花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果园剪果枝。
偶尔有空闲也会进城逛一逛,看看超市生意,啤酒厂和糖厂的运营情况。当然她更多的是观察商机。
她不懂做生意,但是现在房地产全面放开,他们县也有商品房,正在售卖当中,地段也是相当好。
只是销售情况并不怎么好。
中午张秀花和李建国一块在饭馆吃饭,李建国问她有没有买房。
张秀花更想要商铺,她穿过来那会儿有“一铺养三代”的说法,可现在楼盘没什么人,房子根本卖不出去,她现在买了,商铺就砸手里,就很犹豫。
李建国叹道,“买房还是去首都比较好,那边房子不愁租。咱们这个县人太少。好几家工厂又倒闭了。因为之前服装厂三次转让,南方的商人根本不敢买。就怕倾家荡产。”
营商环境是一个城市最拿得出手的业绩。那些商众鼻子都很灵敏。只要一个被坑,其他商人都不敢再冒险。
张秀花听到这话,有点困惑,“我看怀桥路人很多啊。”
李建国面露古怪,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但又不好开口。
张秀花见他这副样子,以为他不信,就有点急了,“真的,我看好多人进了那工厂。生意不好,招那么多工人干什么。”
李建国看了眼四周,示意她小声一点。
张秀花总觉得他怪怪的,她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李建国压低声音告诉她,“其实那是一个空厂。那些男人进去也不是为了做工。”
张秀花微皱眉头,什么意思?
李建国见她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只好说了实话,“那地方是个红灯区。”
万幸张秀花是知道这个词的,她上辈子在鹏城那种发财地方打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词的意思。但她以为北方边境经济不发达,不会有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谁曾想这种事情跟地方无关。跟经济也无关,只要有需求就有市场。
她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
李建国叹气,“咱们农村人有地,城里人有什么?工厂倒闭后,供应粮也断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不得另谋出路吗?”
张秀花脱口而出,“他们可以去南方打工啊?”
“南方也不是收容所,怎么可能都过去。有的人家里有拖累走不了,总不能一家人饿死吧?”李建国初听说时,也是相当愕然,可过后又觉得凄凉,“你注意到那条路有许多酒吧,娱乐场所红火,也是原因之一。”
张秀花一时无法接受,她见不见为净,吃完饭就回家继续给果树剪枝。
她郁闷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四月一日,全国取消粮票,她才重新打起精神。
其实自打各县开始招商引资,国有工厂倒闭,私人工厂崛起,私人小卖部兴起,粮票就已经逐渐无用。
这次取消对百姓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柴油可以随意购买。不像以前,各家限量供应。
张秀花这边也不再抠搜,柴油三轮车可以随便开啦。
村里有的人家开始卖米花棒,之前他们村卖这个,因为柴油不够,只能放弃。现在好了,柴油供得上,每隔几日就有人过来炸米花。
张秀花炸了两回,吃了上火,嘴上起燎泡,她就不再炸了。
转眼,王红花回来了,看到张秀花,跟她打招呼。
张秀花问她卖得怎么样。王红花叹了口气,“不行!太差了。”
张秀花问她怎么回事。
“外县的人对我不怎么信任,担心我是骗子。而且人参短时间看不到成效,我只卖出一百多棵,大家只当个花卉来种。”王红花唉声叹气。她没想到自己会出师不利。
张秀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参一次种五年,农民自古至今抗风险的能力就最少,轻易不会冒险,没亲眼见过,就不愿冒险。
她也只能劝她想开些,“等咱们村的人生收获了,你可以请人过来观看。到那时你就好卖了。”
王红花点点头,只是还要再等两年多。这可太难了。
王红花回来后没多久,张秀花很快又忙起来。
五一继东和香香要结婚。两个孩子在老家办婚礼。除了请亲戚,也要请朋友。人家大老远过来,她不得准备吃的住的?
镇上没有像样的酒店,她就只能跟村里关系好的人家商量,腾出几间屋子,供大家住人。
好在北方的炕很大,一个可以睡五六个人。
男人睡一张炕,女人睡一张炕,来了三十个都不怕。
继东四月二十八号从鹏城回来,开始为婚事做准备。需要置办哪些东西以及找乐队,制定宴席菜单。
香香比他回来晚一天,她从鹏城买了西式婚纱,还特地带了化妆师和摄影师过来。
其他孩子都是婚礼前一天回来的。这时候五一假期只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向领导多请几天假。
二狗回来后,得知他亲弟弟小狗明天也结婚,故意找了个歌舞团过来为继东的婚礼助兴。
他们这边结婚为了喜庆会找人唱歌。也会跳几支简单的舞蹈。
但二狗请的这个歌舞团专门表演歌舞,比如二人转,表演朝鲜族这种高难度舞蹈,还会演杂技,比如:踩高跷和独轮车顶碗。
继东看他找来的队伍,抽了抽嘴角,拉着他没人的地方,“这是我的婚礼,你请这些人也就罢了,可别吵起来!”
他真怕二狗不管不顾,拿他的婚礼跟父亲斗气,他这辈子只结一次婚,可不想让自己的婚礼变成战场。
二狗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人嘛。你放心好了。我保证让你的婚礼热热闹闹,村里人都过来看。”
继东听了更不放心了。两家一起办婚礼,全过来看他家的表演,小狗婚礼没人看,对方得多生气。
可是二狗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拍拍他肩膀,“你知道就好!”
二狗翘起唇角,开始期待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