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你师傅逝去了。所以你在这片天空已经是老大。”叶天道:“但有一个问题还是在,中都峰估计也不止你一个系,难道就再也没有了尊长?怎么可能都不管你?”
“中都自古十三峰,但你如果在江湖中行走,估计能听到的只有十二峰!”柳依依淡淡道:“在他们的字典中,翠云峰已经不是中都之列,百年前,师尊与他们闹翻之后,中都就只有十二峰。”
叶天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明白她为什么不找本门男弟子前来了,因为她与他们之间有隔阂。
她所在的翠云峰已经在百年前被逐出门墙。
“百年前逐出门墙,百年苦闷,所以你辛苦七年炼一器,你要与他们一较高下,一雪前耻,是吗?”
“是!但也不是!”柳依依道:“翠云峰原先位居中都十三峰的前五位,我当然想跟他们一较高下,一雪前耻,但师尊临行之际,给我留下的最后嘱咐却只有一句话:让江湖人知道,中都有十三峰!”
“你想将翠云峰重新带入中都十三峰?”
“是!这是师傅的百年心愿,我一定为她实现!”
月光如水,她在月下的心语却是如此之庄重。
唰地一声,两人条影落下,正是她属下的两个小丫头,小烟和小霞,两人一落地就大叫小姐,就情况打听清楚了。
她们打探消息去了?
是的。她们两个前往中都十二峰,了解了很多情况,从她们的言语中。叶天快速分析、快速判断,很快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归功于两个小丫头很多嘴,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生怕自己说少了……
天都峰将要举行三十年一次的炼器大赛,以此确定天都十二峰的排序,这种排序外界或许根本不在乎,但天都十二峰全都很上心,因为这是他们的荣耀——作为炼器师的荣耀。听到这些,叶天立刻联想到柳依依今天的试剑、她的目标。对了,她的目标正是这次炼器大赛,她费了七年心血炼制飞虹剑,就是想在这次大赛中崭露头角。一旦技压群雄,她的机会就来了。
既是展露自己的机会,又是一雪前耻的机会,甚至也是重返师门的机会。
“那些别说了!”柳依依道:“直接说说十二峰都炼了些什么。”
“嗯,是小烟挑起来的……”小霞将多话的责任朝小烟头上一推,开始介绍情况:“紫凌峰那个叫孙基基的……很了不得……”
小烟立刻打断:“是叫孙基,不叫孙基基。”
“嗯,多说一个字有什么呀?”小霞横她一眼继续:“他听说炼了一把刀,叫七星伴月。上面融合了七颗三品天机石,那月亮听说是火凤眼!”
柳依依微微一震:“七星伴月,好深的功力!”
要知道炼器中直接将天机石炼上去。功力那是非同小可,三品天机,炼器者至少也得有圣级三重天才能控制得住,还有火凤之眼,火凤更是天地奇禽,眼能视妖。此兵器在手,面对妖物之时就占据了先机。
“现在该我说了!”小烟开始抢:“我进了春山。他们参赛的选手叫南方略,用小霞的话叫略略,这略略炼了一个葫芦,前些时候将一块试剑石给装了进去。”
“什么?能装试剑石?什么层级的试剑石?”柳依依猛地一惊。
“好象……大概是四级试剑石。”
呼地一声,柳依依冲天而起,在空中一折就射向西南,西南方正是春山所在地。
她走了,两个小姑娘还在争,都说对方话太多了,让小姐受不了跑了,突然她们一齐看着叶天:“哎,你来说说,小姐的飞虹剑怎么样了?”
“飞虹剑啊?没事!”叶天漫不经心地回答。
“知道没事,要是有事还得了?”小烟抢着道:“我问这剑是不是完全成功了?”
叶天咳嗽:“我说‘没事’意思是……大赛时没这飞虹剑什么事。”
两个小丫头同时一跳八丈高,同时落地,小烟嘴儿张开,但小霞一根指头直指她的鼻尖:“你少说话!我来问……哎,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了!”
“对,不说清楚,我剥了你!”小烟终于成功插话,声色俱厉地指着叶天。
“飞虹剑毁了,炸成了碎片!所以,大赛没它什么事!”叶天顿一顿道:“两位可以开始哭了,哦,不!可以开始剥了!”
呼地一声,两个小丫头同时飞起,落在前面深沟边,啊的一声大叫,她们发现了碎片!
第一块碎片、第二块碎片、第一百块碎片……
两个小丫头手捧着碎片在深沟边跺脚,到最后,抱着哭……
呼地一声,空中流光一动,柳依依回来了。
“小姐!飞虹……”两个小丫头同时开口,同时哭诉。
但柳依依一根手指直指她们的鼻尖:“不准哭,回殿!”
两个小丫头抱着一抱的碎片回去,边走边回头,脸蛋上全是泪花……
叶天表情很复杂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她们很伤心,是真伤心了!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飞虹剑对你们这么重要。”
“你觉得这剑不应该碎?”
“当然!如果时光回流,我一定不会这么做!”
“不!”柳依依道:“你错了,如果它没碎,我现在也要将它亲手毁灭!”
叶天微微一震:“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知道带着这柄剑参加大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不意味着翠云峰的崛起。不意味着一雪前耻,更不意味着重返师门!”柳依依道:“只意味着一点,意味着翠云峰实力不值一提。意味着将翠云峰千名姐妹带到赛场上再受一次凌辱!”
叶天目光闪动:“因为你发现对手们的兵器更优?”
“中都十二峰我去了七座峰,其中比飞虹剑更优的兵器足有五件,不管剩下的五峰有没有更佳作品,飞虹剑都没必要上赛场!”柳依依的声音中充满无尽的失落。
是的,含辛茹苦七年,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作品什么都不是!
这种滋味只有亲自体验过的人才知道其苦。
“其实……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看到她如此失落,叶天心头也不好受:“他们中都十二峰每峰都有师长。都有深厚的底蕴,你再怎么努力。都只是一个人在奋斗,你说过还有两峰被你踩在脚下,我想告诉你,哪怕你只能踩住一峰。你就成功了,你就是了不起的炼器奇才!”
“我不要炼器奇才这个称号,我只要将翠云峰带入中都!”柳依依缓缓道:“时间还有三个月,我不会放弃!”
“三个月时间你能做什么?”修真界,三个月时间真是弹指一挥间,论修行打个坐都不够,论炼器,找到合适的材料、设计合适的式样都不够,他不太相信这个倔强的小丫头能创造什么了不起的奇迹。
“我要找到一种神材!”柳依依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只要找到任何一种神材,我就有机会创造奇迹!”
“在哪里?”叶天心头微微一动。
“上古天坑!”
上古天坑,形成于亿万年前。天坑不是自然形成的,来自于亿万年前的大战。
一场大战,神灵、修罗一族死伤无数,经此一战,两大强者都不属于金阳帝国,金阳帝国只是他们战争中的一个点。一场大战之余,上古神灵、修罗一族残余分子同时离开。只在这片大陆留下一个战争遗迹。
这里本是青山绿水,但经此一战,却成了生命禁区。
有人说了,大战,留下了无数神兵利器。
有人说了,之气改变了这里的山川地貌,各种物种都变异,包括山川、山石、树木和动物。
也有人说了,还有亿万年前的上古神灵和凶物存活至今,他们在这块地底下深眠,一旦惊醒,金阳帝国就毁了。
传言很多,不一而足,留下的恐怖与留下的诱惑一样多。
多少年来,多少人闯入这块天地,追求属于自己的机缘,梦想着与远古能有一次机缘巧合,但很少有人能出来,万中无一!
“我相信里面有最好的神材!”柳依依道。
“你的说法没有依据,危险的地方并不一定必须得有神物。就算有,也不一定必须得是你所需要的神材。”这是叶天的回答。
“不!这里面是有神材的!”柳依依道:“苍天大帝未成帝前进入过这块禁区,他的苍天大帝塔基座就来自于这个天坑。”
苍天大帝?
大帝塔?
叶天的心头猛地一热,不知为何,只要听到大帝塔这个字眼,他就多少有些异样的感觉,这是一件帝器,原本与他应该离得很遥远,但他能有今日之成就,却是来自于大帝塔。
还有!
叶天想到了他与南尊的一战,南尊,圣殿四大天王之一,乃是圣殿的顶尖高手,哪怕叶天已达圣王级,依然无法占他半点便宜,甚至险象环生,面对南尊,叶天并无惧,但他知道自己有短板,他的短板就是兵器!
这个柳依依梦想着有一件最好的兵器将她的翠云峰重新带入中都峰,成就她师傅百年梦想,而他呢?他就不需要兵器了吗?
不!他最缺的就是一样兵器!
如果他的万源神枪不能摧毁,他就可以正面对抗南尊,包括他的整个战队!
他拥有炼器最好的神材,万器之根、灭魂石、木系元素之精,万源神枪真的该炼了!
要炼万源神枪,完成真元化形向实物化形的转变,他需要一件神材作为主核。
万器之根只是辅助。木系之精更是辅助,至于灭魂石,是击灭神识之利器。却是走偏门的,也不适合作为万源神枪的主材。
所以,他紧急需要一件神材,开始制作他纵横天下的万源神枪!
要与万器之根、灭魂石、木系元素之精这等高得无可想象的东西进行配合,并让这些器材心甘情愿奉其为主,这种神材极其难得,叶天原本没有任何目标。但此刻,他心中浮现了两个大字:天坑!
苍天大帝塔的基座都来自于天坑。还有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成就他的万源神枪?
他的心野了!
“我和你一起去!”这是叶天的回答。
“此去也许永远都无法回来!”柳依依盯着他的眼睛:“听到这个话,你还是不是那么坚决?”
“是!”叶天道:“我陪着你生死与共,如果你感动了,可以先哭一场再上路!”
“是啊是啊。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听到这种话估计真的会哭。”柳依依道:“对不起啊,我真不是那种类型,我的心早就被炼得比天玄石还硬。”
呼地一声,两人同时飞起,在空中一折而射向西南。
西南群山,茫茫苍苍,夜空而过,百鸟惊飞,堪堪千余里。前方的夜色突然变得无比的浓,哪怕东边有刚刚升起的红日,那片天空依然一片灰蒙蒙。宛若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柳依依纤纤玉指遥指前方:“那就是天坑!纵横八万里,吞噬过至少十万探险者。”
“看这架势就象是一个恶魔张开巨口!”叶天道:“它怕是饿极了,咱们这两份香喷喷的点心可以送出去了。”
“你很勇敢!”柳依依道:“忘了问一句,你的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层级?”
“知道你的意思,你可以放心,不会让你背我出来!”
“那太好了。上!”
最后一个字一落,柳依依射向前方。
就在她即将靠近的时候。一队黑衣人马突然从苍茫的夜色中驰出,夹着让人窒息的狂暴和恐怖无边的压力。
柳依依脸色微微一变,手一横,直接将后面的叶天抓住:“别动!”
两人紧贴在石头后面。
这队人马从他们前方千丈外驰去,他们骑的全是青狼兽,飞驰之时,一头青狼还扭头看了他们所在地一眼,仅仅只一眼,那妖异的目光就让柳依依全身崩紧。
“这些人是什么人?功力不低啊!”叶天已经准确判断出,这群三十余人的队伍中,达到圣级五重天以上的足有一半,最高层次之人赫然是圣级八重天。
金阳帝国,圣域国度,虽然圣人并不是高不可攀的形象,但相比较百亿居民而言,圣人与普通人的比例依然低得可怜,万中无一。一般情况下,一个圣级身手的人走遍天下都是贵宾,更不用说圣级八重天的人物了,象这等层次的人月夜赴顶级门派的宴会说得过去,但月夜之中象小偷一般到处窜就有些奇怪了。
“天坑盗圣!”柳依依神识传音:“他们功力高深莫测,专门打劫进入天坑的历险人士,数百年来,探险者死在他们手下的比死在天坑里面的还多!千万别让他们发现。”
明白!
敢于进天坑的都有两刷子,敢于打劫这些人的强盗又岂是一般的强盗?更何况是一群专门干这个的。
“盗圣?”叶天喃喃道:“象他们这种骑青狼横冲直撞的作派,又哪里是盗?分明是来硬的!”
声音一落,整个盗贼团突然停下了!
他们一停下,宛若暗夜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突然,所有青狼都掉了头,直对他们所在的地方,一缕阳光从云层中破雾而出,射在他们所在的大青石之上。
“坏了,他们侦察到咱们的神识交流!”柳依依道:“进天坑!”
哧地一声,两人同时射入天坑,他们刚刚离开,一头巨大的青狼从天而降,落在他们大青石之上,青石四分五裂,青狼仰天而嚎,天空浮云乱窜……
柳依依的心头狂跳:“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
“是!”叶天道:“所谓前有狼、后有虎。只有再进。”
四周全是怪石,如人形、如兽形,薄雾飘飘。宛若是这些怪石在动。
柳依依一路前行百里,都在担心着这些怪石会攻击人,幸好这些怪石也只是看起来怪,并不攻击。
突然,叶天停下了。
叶天一停下,柳依依立刻也停下,心头微微一跳。发生了什么?
叶天脸上没有恐惧,却有惊喜:“有东西!”
有东西?柳依依四处看。脸色微微改变,平静是窒息的,但有东西却是恐怖的,任何人都知道。在天坑之中,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致命!
没看到东西啊?
“什么东西?”
“你进来想找什么?”叶天的声音很神秘。
“炼器神材!你看到了?”柳依依激动了。
“别太激动!”叶天道:“这里有些东西适合炼器,但说它是神材明显是抬举!”叶天话音一落,手起掌下!
一掌击在身边一块巨石之上,巨石四分五裂,绿色的光芒泛起,他身边赫然是一块绿色的晶石。
“地玄精!”柳依依大叫:“这是地玄精!”
“是!”叶天道:“如果你想重炼飞虹剑,这地玄精就是你最理想的选择,可惜你并不想重炼飞虹剑!”
飞虹剑使用的正是地玄精。属于炼器的高等材料,炼得好的话,会是二重天圣器。而眼前这块地玄精比原来她师傅所留下的地玄精层级还高。
“虽然我不想重炼飞虹剑,但这地玄精依然是中都各峰梦寐以求的宝物!”柳依依道:“收起来吧,恭喜了!”
这是叶天发现的,当然应该归叶天所有。
叶天也不拒绝,手一点,地玄精消失。
“你很淑女!”叶天对她赞叹:“所以我不好意思贪得无厌。那块石头归你!”手指向一块风化得七零八落的石头。
柳依依目光锁定那块石头,轻轻摇头:“你也很象一个君子。可惜我没有装饰院子的习惯,我的院子里也并不需要造型古怪的假山石。”
她是一代炼器天才的首徒,传承底蕴相当深厚,看石识材是基本功,一眼就看出这石头不可能有任何价值,乃是典型的废石。
“你认为这只是块假山石?”叶天道:“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你觉得咱们找神材是将满地的石头一块块敲开?”
“说不定你打开这块石头,会有发现!”叶天道:“反正也只是举手之劳。”
柳依依轻轻摇头:“行行,我懒得跟你讨论你不懂的一些看石诀窍!顺便说一句,如果这里面有神材,我将这块石头一块块吞下去。”
哧地一声,她一掌落下!
满地都是碎石,突然,她愣住了,一块紫色的石心虚空盘旋,散发出奇异的气机。
“天玄!”
柳依依手一伸,将这块天玄猛地抓住,脸色变了。
炼器有三玄,地玄、天玄、灵玄!地玄之器,坚硬无瑕,视为利器,天玄之器,大道相融,视为宝器,灵玄之器,灵*融,视为灵器!
这块假山石中居然有比地玄精层次更高的天玄精!
有这一块天玄精,她就可以制作出比傲凌峰更强的圣器,就有希望在炼器子弟大赛中夺魁,进入天坑才区区百里,她就基本完成了任务,哪怕后面没有任何收获,有些天玄就足够!
“你嘴儿张得很大,莫非真的打算将这些石块一块块全吞下去?”耳边传来叶天的声音。
柳依依目光移了过来:“你……你怎么知道这块石头里有天玄精?”
“当然是一种本事!”
“天师秘术?”柳依依前面两个字说得很响,后面的字却突然压低。
她很激动,天师秘术,这可是整个炼器门派最最想得到的秘术,一旦掌握了石中探材的本领,就是门派梦寐以求的人才,试想一下,这个门派乃是一辈子都与石材打交道的门派,如果拥有天师秘术,就能随时找到最好的神材,就能制作最好的兵器,制作兵器固然技术含量高,材料的求购难度却更大。
中都能成为南湖第一炼器门派,正是因为先祖曾经得到过半部天师秘术,看石识材,无所不能。先祖逝去之后,后辈子弟天师秘术日渐理解不全,已无复先祖当年盛名,所以对天师秘术极是敏感。
虽然四周无人,柳依依依然将声音压低,好象生怕别人听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