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断山点住自身几道止血的穴位,防止失血过多,此刻坐在地上的他也是注意到了陆兴的神情。
他霍然起身,沉声问道:“怎么了?”
陆兴面露尬色,不知如何作答。
但是他又恼怒这个乡野贱民竟敢用质问的语气与自己问话,强压心中怒火,他笑道:“周兄弟,下人去府里探了探,说是你的家人昨夜趁着夜色逃了出去,他怎么也找不到。”
周断山闻言先是一喜,可是又觉得不对。
他太了解三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她们可没有胆子敢逃跑,毕竟还有已是古稀之年的娘亲,她行动不便,想要在这座大宅中逃出去,简直是在说笑。
张百川想笑,这种谎话就是想骗周断山这种憨直的汉子也绝无可能。
此人是怎么上的高位?
“他说,你的家人在密室。”
陆仁何等听力?
那几句耳语对他来说就跟当面说给他听似的。
随后他又道:“两个已经死了,还有个估计也活不成了。”
周断山闻言,瞳孔大震!
“恩公!您所言非虚?!”
陆仁摆了摆手,指着那通报之人道:“是他说的。”
周断山又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被其盯着看的也是位江湖高手,可是周断山的目光此时犹如洪荒野兽,看的他心里发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很好奇陆仁是怎么听见他说话的?
陆兴压了压手,笑意盎然道:“嗨,都是误会,本官听的是你的家人昨夜确实逃走了,不信的话你搜府,本官给你这个权利。”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好不容易当官当到如此高度,可不想被这些贱民给杀了。
哼,密室可不是你们想找就能找到的!慢慢找吧你!
周断山茫然的看着陆仁,就好像后者是他的主心骨。
主要是他也无法判断真伪了,内心里的想法是娘亲妻女肯定没事,肯定是逃了,他也不愿相信陆仁方才说的话。
陆仁不讲话,身形消失,在对方毫无反应的情况下,一把拎起通报之人,随后将他扔在周断山面前,语气平淡道:“带路。”
这一手着实把在场之人吓得不轻!
什么鬼一样的速度?
抬头就对上周断山杀人的目光,那人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进退两难,两边都得罪不起。
陆仁见他犹豫不决,帮他下了决断,直接将他一只手给掰断,这样就好选择了。
那人惨叫出声,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他久久无法缓过神。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在金主与生命之间,他毅然选择了生命。
“走吧。”
陆仁扶起被气的几乎站不稳的周断山,唤上张百川,跟着那耷拉着一只手的江湖客往中庭方向走去。
陆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面色阴沉,他对着身边十几人吩咐了几道命令,随后命令下人带来了一只白鸽。
这是与宫里某个特殊人物联络的专属白鸽,他草草写了一张纸条,绑在白鸽爪上,随后将其放飞,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向着后院走去。
三人跟随江湖客最后来到后院的一座假山旁,临近池子处的假山下竟然被灌木隐藏了一道门。
江湖客上前敲门,对了暗号后,里面有人开门,开门的是个壮汉,见江湖客身后跟着几个陌生人,面色一变,就要将门关上。
陆仁却已经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只听哐啷一声,他的身子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生死不知。
江湖客身子微微颤抖,顺着门内的石梯一路向下在前方带路。
到了尽头后,又是一道铁门。
他再次敲门,里面传来有人不耐烦的声音,他用余光瞧了眼后方的三人,不敢停止敲门声。
里面传来声音:“又特么谁啊?”
“是我。”
江湖客咽了口口水回道。
“又是你!不知道公子在办正事儿?找死是吧?!”
不等江湖客回话,陆仁一脚直接踹开铁门,连带着门后的壮汉直接被这股力道给撞的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江湖客不敢进去,挪到一边,陆仁先走了进去,周断山眼神空洞的跟在后面。
当他看见里面的场景时,不自觉的呼吸开始急促,血液几乎倒流向脑子,青筋根根凸起,几乎要丧失理智!
只见那公子哥正翘着二郎腿高坐木椅,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活春宫。
少女此时全身不着片缕,身体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青一片紫一片。
喉咙处更是有掐痕,两边俏脸高高肿起,额头处与身体许多部位都是咬痕!
七孔流血不止,面色极其苍白,似乎只剩一口气吊着。
而她的身下满是鲜血。
几名壮汉依旧狞笑不已。
他们身旁不远处,有一位中年妇人面目全非,身上不知被砍了多少刀,如若不是所穿的衣物太过熟悉,周断山已经完全无法认出这具尸体是与她患难与共的结发妻子!
“婉儿!”
周断山如同发了疯的野兽,瞬间冲入人群中,期间有几名壮汉想要出手阻拦,直接被他一人一拳砸的脑浆四溅!
似乎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名为婉儿的少女呢喃着半睁着眼,声若蚊蝇:“爹……”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那几名本还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壮汉见此情形,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措施,被暴怒的周断山一拳轰杀,粉身碎骨!
他紧紧的抱着闺女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浑身颤抖不已,泪水滑落却不自知。
“是爹害了你们啊!婉儿,俺的好闺女!都是爹的不对!”
婉儿的眼泪早已哭干,她拼尽全力抬起满是於痕的小手,轻轻拂去周断山的眼泪。
含恨而终。
就像是留着一口气在等一个人,见到了,这口气也便没了。
“不!!”
周断山疯了,他双眼充血,牙齿已经咬碎,血水混合着愤怒到极致而流出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惨不忍睹。
一旁失去一根大拇指,而对着中年女人尸体发泄许久后,才安稳下来看戏的水师提督大公子陆棱已经吓傻了。
满屋壮汉被击碎的尸体,血腥味在本就封闭的密室中不断弥漫,刺激的他几乎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百川不忍的别过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陆仁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看着一切。
世间就是这样,有好人,也有恶人,还有极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