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若有所感的半睁着迷糊的双眼,斜瞄了陆仁一眼,只一眼,他的酒便醒了一半。
粉衣老妪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来到许禾禾身边,身子佝偻着将后者扶起,说道:“唉,老身就是想来看的热闹,没曾想,许丫头都被打成这样了?看来老身也只能护上一护了。”
许禾禾受伤颇重,内力几乎耗尽,这摔出去的二十余步基本都是实打实的身体摩擦与撞击,可以说浑身都是伤。
“大依妹!老娘不用你管!”
许禾禾想要挣脱粉衣老妪搀扶的手,奈何力不从心,只能嘴犟。
郁金龙看不懂了,这辈分怎么怪怪的。
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喊一位耄耋之年的老妪为妹?
一位年轻的胖子称呼一位古稀老者为公子?
还有个看起来傻愣愣的老酒鬼,这天京城都是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
这时候他开始想念兴业城了,安逸,舒适,热闹,繁华。
“哟哟哟,许丫头,别胡闹了,走,先回家,这里再待下去就不安全啦。”
粉衣老妪不由分说的拖着许禾禾就走,刚走两步,突然停顿下来自言自语道:“不对呀,这里就是你家呀。”
许禾禾痛的龇牙咧嘴,闻言更是无语,老糊涂了吧你!
那名号为竹叶公子的老者捏着胡须,阴恻恻的笑道:“老酒鬼,方才本公子可是代你曾孙女儿挡了那小子一刀,还别说,劲儿还真不小,你瞧瞧,手都红了。”
说着,他还煞有其事的摊开那双苍白苍老的双手,一脸的郑重。
身后的年轻胖子也嘿嘿笑着摊开双手:“还有我呢,我手也红了。”
这俩人明摆着想要好处。
至于老酒鬼,还在震惊于陆仁此人。
他压根儿不理会那两个邀功的混子,想要将酒葫芦别在腰间,因为腰间已经别了六个,位子已经很小了。
于是他一边正视陆仁,一边双手在腰间忙活,别了老半天才弄进去。
“要打么?”
陆仁有了些战意。
从离开组织到如今已有接近一年的时间。
最开始在黑市接任务,无非是一些小人物的生死。
紧接着月夜城一战,遇到了阎王刀柳神治这种能让他大概记住名字的高手,虽然并没有费什么力气,但是也从对方身上学会了一刀。
再后来鬼眼山脉闯诡婴洞穴遇到的三兄弟,以及拥有虺目的老者。
落子驿外一人独挑二十几位千人榜高手,唯一能让他觉得有些棘手的是去留定三老,当然,在第二次遇到对方时,那奇怪的能力已经对他不起作用。
之后去东州夜闯忍者大营,与那号称外海明面第一人的白藤黑鸟一战,虽不尽兴,可也算是离开组织以来遇到的最强者。
再后来便是全宗长老,北海老祖殷天枢,游龙真人张百辛,大扶守宫人庄圣摩等等。
以前几乎是暗杀,如今则是正面交手。
如此多恐怖异常,闻名已久的对手,也仅仅只有白藤黑鸟的实力得到他的认可。
当下,他只一眼便能感受到老酒鬼身上不同寻常的气势。
这种渴望与之一战的气势。
虽然陆仁自己并不懂为什么。
老酒鬼一愣,苦大仇深道:“打,打个屁啊,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嗯?
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老酒鬼的身份一直以来都很神秘,可以说自他出现在天京城几十年来,还从未有人知晓他从何而来。
只知大云四大门神的其中一位曾与他交过手,并且败北。
关键是没人见过这二人何时有过一战,是那位门神亲口承认的而已。
至此,没人敢小瞧他,同时也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有人想要接触他,结果这老头脾气古怪,根本无法接近。
只是有一天,这个老酒鬼突然抱了个小女娃回来,还为她安家立院。
如此一来,所有人便有了突破口,从许禾禾小时候便开始了不同的阿谀奉承,就为了能与老酒鬼套点交情。
毕竟,四大门神已是大云王朝明面上的最高战力,连那位被击败的门神都能够心甘情愿的承认败北,足以证明老酒鬼的实力必然惊为天人。
这也就导致了许禾禾这位天骄,向来都是一副天王老子第二,她许禾禾第一的态度。
可是当下老酒鬼竟然主动承认不是那小子的对手,那……事情就更古怪了。
陆仁闻言,面无表情的颔首。
既然对方不愿战,他也无所谓。
“小子,你这身本事老子我瞧着眼熟,师出何门?”
老酒鬼难得的被勾起好奇心。
他来到此处,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许禾禾,不知爷孙二人是否有积怨。
当然,许禾禾也见怪不怪,挣脱不开粉衣老妪的手,干脆就任由她搀扶着。
“不能说。”
作为最守杀手规矩的男人,陆仁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组织暴露给任何人。
“呵呵,有意思。”老酒鬼闻言干笑了两声,随即他眼神突然清明起来,尤为犀利道:“陆妄为是你什么人?”
陆妄为?
陆仁默念了一声这三个字。
异常陌生。
“不认识。”
“不认识?那就更有意思了!”
老酒鬼说着又拎出一支酒葫芦,却不饮之,就这么拿在手上过瘾。
“老子没看错的话,你这一身的内力无师自通,似有浩瀚星辰般的容量,你要说你不认识陆妄为,这天底下就没人识得他!”
老酒鬼的语气坚定无比,像是这句话已经成了断句,绝不会有任何疑问出现。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挪开半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一切。
陆仁抱着脑袋苦思冥想,为什么这个老头就认定自己认识那个陆妄为?
张百川看出陆仁的焦虑,上前一步正要开口,那老酒鬼仅仅对他一瞪眼,他的心脏仿佛在那一刹那将要爆开!
一时之间痛不欲生,却是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老子问的是他,闲杂人等别瞎凑热闹。”
老酒鬼瞥了张百川一眼,收回目光后,后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俯身大喘息。
根本无法生起任何抗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