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冷霜对待陆仁的情感,其实说不上喜欢,主要是陆仁带给她太多的羞辱,令她这位深握权力巅峰,从未受过委屈的女人有了种种另类的情感。
那是一种偏执到变态的感情!
没人能懂她的心境。
这次与姜沉鱼斗嘴,一部分是不想后者与陆仁太过亲近,一部分则是想杀杀姜沉鱼如今如日中天的气势。
很显然,她胜利了。
反观姜沉鱼似乎并不在乎有没有在姜冷霜身上讨到便宜,而是连招呼都没打就坐上马车开始寻找陆仁。
姜冷霜兀自站在十里街上,神色冷冽。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明媚的太阳,没有丝毫瑕疵的脸颊更加白嫩,只是一边微微肿起,有些影响美观。
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也没人敢问。
最后,她吐出这口积攒在心中许久的郁气,像是从某个方面解脱了一般。
随后,她站在原地,声音不大,却是能落入在场众人的耳朵里。
“全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众人闻言,执行速度极快,除了肃甲军调头,在领军将领的带领下,排列整齐的离去,其余人等皆是从不同方位以各种方式消失在十里街中。
最后,只剩姜冷霜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十里街上。
连贴身保护的去留定三老都被她遣退,在确定周围再无其他人后,她突然弯腰蹲下。
抱着自己的两条小腿,将脸颊埋进双腿之间,香肩抖动,不知是否在无声哭泣。
一如她孩童时期第一次杀人一般,无人能诉说,无人能诉苦,静静地自我疗伤,自我隔离。
姜沉鱼本来是个天真无邪的大家闺秀,直到那一日,彻底改变了她的后半生。
那日救她,护送她至万京城的死士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见过。
记得那是在五六岁时,她在河边嬉戏时不慎跌入水中,那些家丁本想落水施救,可是河流太过湍急,五六人下水都无法追上她。
她当时太小,只觉得不断有水灌入她的鼻中,令她无法呼吸,她也不知自己被河流冲向了何处,就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她失去了知觉。
直到她清醒过来,她的身子无法动弹,可是微睁的双眼,看见有几名头戴蓑帽,身披灰袍的男子正在交流着什么。
隐约间听见主子,七公主,再有闪失人头不保的话语,之后,她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在柴家,本来不太在意那些人,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懂得越来越多,本就聪明伶俐的她越发觉得那日之事有古怪。
在开辉小城的城主府外,当灰袍人再次现身,她也就了然了。
其实她根本没有打算与三姐争夺帝位,可是她有了心上人。
心上人很高大,很厉害,她觉得娇弱的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于是,她要为了他,去争一争这大扶的帝位。
或许,只有成为女帝才能追上他的步伐吧。
另一边,陆仁在离开十里街之时逮了一个一直在目不转睛看他的家伙。
郝建此时灰头土脸的走在三人的最前方带路。
后面一个实力不知深浅的年轻人,一个千人榜三十三的顿心道人,还有个千人榜九十九的憾地将军,无论是哪一个,随便伸根手指都能把他戳死。
他遥遥的指着远处一间豪华的大宅,小心翼翼道:“喏,就是那间。”
三人抬眼看去,上面果然有陆府二字。
看见陆府,陆仁总觉得是自己的宅子。
“三位大人,小的路也给您们带了,可以走了吧?”
郝建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之前还与陆仁处于敌对状态,现如今还被他抓来带路,生怕哪里惹的他不快被一刀劈死。
“去吧。”
陆仁不至于跟他一般计较,毕竟也不知道此人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郝建重获新生,点头哈腰的跑了。
然后躲在了某处。
周断山已经上去敲门。
许久之后,才有下人开门。
“你们是谁?”
家丁模样的下人疑惑不解。
因为此处是陆家的私人府邸,并不是提督府,所以并没有府兵把守。
“俺找陆公子,他把俺的亲人都给抓走了。”
周断山抵住大门,一把将门直接拉开,高大的身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家丁。
后者闻言有一瞬间的慌张,再被周断山这样俯视一下,吓的双腿发软。
“我,我不知情啊!”
家丁几乎快要跪下,对方身上似乎有股说不出的威压。
“看来,俺还是太客气了。”
周断山一直是个正直,善良,憨厚的汉子,他从不杀人,可是为了家人,他也可以学着杀人。
他突然一手直接握住家丁的脑袋,只是轻轻用了一点力,对方直接头疼欲裂,哭爹喊娘,鼻涕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陆仁抱着狭刀走进陆府,感慨这间陆府比自己的陆府至少还要大上三四倍。
张百川恢复了不少,身体的适应力也逐渐趋于正常,只是还是提不起内力,长时间服用安定丸的副作用果真强大。
“我说!我说!大人手下留情!小的什么都说!”
没人能扛得住脑袋即将裂开的痛楚,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家丁。
周断山收力,等待他的下文。
“陆公子他,他们将您的家人带去……”
话没说完,他的脑袋竟然突然搬家。
有一人在他身后收刀归鞘。
“一个小小家丁也敢透露公子的行踪,死不足惜。”
这无声无息出现的男人,扎了个小辫子,一手按着腰间的刀鞘,一手握着刀柄,脸上一块从左眼蔓延到嘴角的刀疤触目惊心。
因为家丁的惨叫声,不仅仅是引来了他,还有四五十名府上家丁提着棍棒从中庭冲了出来。
最后,有一位极具威严,身穿华袍的中年男子在十几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何人敢在本官府里闹事?!”
中年男人的声音也极具威慑力,想来是长居高位养成的习性。
周断山当然认得此人,当时就是此人在后方看戏,而此人的儿子则是持刀架在自己妻女的脖子上威胁。
以及那名疤脸刀客,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俺的家人呢?!”
周断山内力虽还没恢复,但是一身胆气却是足够有震慑力。
可疤脸男子丝毫不惧,一脸冷笑的站在他的对立面。
水师提督陆兴,眉头紧锁,暗道此人不是应该在天牢么?
再说,此时全城戒严,他又怎会出现在自己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