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大战开始下

“该死的杂种,敬酒不吃吃罚酒,杀,给我杀,夺下古漏关,一个不留!”尚可喜恼羞成怒,拨马返回本阵,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汉军将数十门大小火炮全部推出,瞄准城头,便点燃了引线。

轰轰轰,一斤、三斤、五斤,各种型号的炮子疯狂往城头招呼,饶是张同敞在到来之后已经有意识加固了城防,但依然抵挡不住这种不计代价的猛轰。

尚可喜倒不是对张同敞有多仇恨,只是他觉得既然济尔哈朗把葛布什贤超哈营都给派来了,摆明了是不相信汉军八旗的战斗力。也确实,入关之前,汉军八旗在清军当中基本上就是充当辅兵和炮灰的角色,主攻任务基本上没汉军八旗什么事。

入关之后,才有了一些改观,面对明军的卫所兵,战斗力不强,清军上层才放心汉军八旗单独出击,所以给了尚可喜他们一些露脸的机会。但尚可喜他们心中不爽,觉得自己不是不能胜任难度系数高的任务,所以这一次攻打古漏关,尚可喜决定一上来就总攻,不用席特库,自己的汉军也能拿下古漏关。

轰隆轰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古漏关城头的马头墙被呼啸而来的炮弹直接炸碎,碎石四散飞溅,就像是破片一般,将一片片来不及躲避的明军扫倒。

“啊!我的眼睛!”一个明军士兵痛苦地捂着双眼倒地,不停翻滚,手指间渗出殷红的血液。

“啊!啊!啊!”又是一阵惨叫传来,十几个明军或是捂着手臂,或是捂着大腿翻滚在地,还有几人干脆没了声息,估计是打中了要害,当场阵亡了。

张同敞被几个卫士压在身下,队正吼道:“大人!城头太危险了,快下去避一避吧,他们的火力太猛了!”

张同敞吐出嘴里的尘土,抹了把脸道:“我没关系,你们立刻去提醒士兵,让他们伏低身姿,不要露头,避免成为建虏火炮的目标。”

“得令!”几个亲兵起身,散开传令。张同敞扶住一处垛口,探头望着城外的情况,只见一轮炮击之后,尚可喜麾下炮手开始再次装药。张同敞心中一紧,古漏关地势虽然险要,但因为城墙并不宽敞的缘故,城防炮的数量并不多,加上平日里地方军队维护工作做得很差,这些城防炮的射程和威力都很有限,也就相当于中型佛郎机。

反观对方的火炮,其中有不少都是重炮,好像还有红夷大炮这种大杀器,让张同敞心中颇为震惊。在他的印象中,建虏一向是冷兵器的野蛮人,对火炮称不上重视,怎么如今火力变得这么强大。

这只能说张同敞是文官,就在南方,对于北方的战事了解不多所致,诚然,前期清军确实是冷兵器为主,但是经过皇太极和多尔衮两代雄主的经营,再加上满清八旗善于学习的特质,如今清军的火器装备数量已经非常可观。不仅如此,除了乌真超哈炮营之外,汉军八旗的火器装备数量还在不断上升,火炮攻城的甜头他们已经尝到了,既然如此,何不多多装备。

更重要的是,清军内部还涌现了一批重视火器的少壮派军官,比如汉军正白旗的孙思克,爱新觉罗宗室的济度。这些十几二十岁的青年军官,一直大力推崇火器的作用,再加上耿仲明、孔有德等一帮汉军老人的推波助澜,以及攻陷北方之后将大量缴获的火炮编入军队,现在的清军已经不能跟入关前同日而语。

轰轰轰,汉军炮队不断开火,眼见己方的火炮把对方打的抬不起头来,而张同敞的城防炮显然够不着他们,尚可喜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就给老子这么打,轰死这帮狗娘养的。”

席特库见尚可喜如此猖狂的样子,心中暗暗鄙视,用大炮狂轰滥炸算什么,根本不能体现勇士的英武,只能说明汉军都是些胆小鬼,只敢躲在火炮后面,远远开炮轰击,根本不敢冲上去攻城。

一名汉军将领来到尚可喜身边道:“大帅,咱们这么轰,这城里恐怕一只老鼠都剩不下了,给弟兄们留点军功吧,您看如何?”

“哈哈哈,好!儿郎们!咱们轰得差不多了,给老子冲上去,收玉米!”尚可喜一摆手,叫停了火炮,数千汉军早就已经躁动难耐,古漏关这么一个小关被数十门轻重火炮反复碾压这么多遍,还能有几个活人,这就是白送的军功啊。

这些汉军不知道的是,张同敞在昆仑关和高衡分别的时候,高衡曾经提醒过他,在城头多堆放一些沙土袋,城内的建筑物周围也堆放一些,敌军开炮的时候,士兵们可以躲在沙袋的后面,这种简易工事对付现阶段的火炮有良好的效果。

张同敞立刻采用了这个建议,果然有奇效,除了猝不及防被建虏火炮扫倒的士兵之外,大部分士兵都躲在了临时堆放的沙袋后方,很多碎石和开花弹的破片都被沙袋挡住,大大降低了伤亡率。除非是实心弹直接命中沙袋,否则杀伤力很有限。而尚可喜的火炮在城下,要想轰击城头,只能采取抛射,不能使用平射的手段,所以直接命中沙袋的概率很小,这样一来,看起来好像已经把城头炸得七零八落,但实际上并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

尚可喜一声令下,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汉军抄起兵器,呐喊着冲了上来。尚可喜望着麾下士兵们士气高涨,自己也是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按照古代人的平均寿命,尚可喜也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眼看天下就要统一,战后整个清军领导层肯定会进行新一轮的洗牌和利益分配。

那么,他作为汉军八旗的高级领导,能获取多少利益呢?这就需要他取得更多的功劳,在后面的论功行赏中赢得更多的筹码,他的要求不高,去京师做官,他没兴趣,在多尔衮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多没意思,天天提心吊胆多不好。可若是让他当个封疆大吏,那就再好不过了,比如弄个两广总督当当,或者湖广总督,这些都是不错的官职,但需要用成绩说话。

想到这里,尚可喜大吼道:“儿郎们,先登者,老子私人赏金一百两,官升三级!”

“杀啊!”听到尚可喜命令的汉军彻底疯狂了,他们嚎叫着,瞪着血红的眼睛,不要命地往前冲,仿佛嗜血的野兽一般,在这种巨大的诱惑下,每个士兵都幻想着自己能成为第一个登城的勇士,一百两黄金,官升三级,那是这辈子做梦都得不到的财富,是他们唯一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每个人都想拿到这个奖赏。

“将士们,起来,进入位置,装散炮子,狠狠地打!”尚可喜的炮击停止,张同敞立刻起身指挥。明军将士们纷纷进入阵地,林佳鼎麾下的军队,虽然战斗力不是特别强悍,但基本的战斗意志还是有的,在遭受较大伤亡之前,还不至于崩溃,尤其是面对建虏,将士们多少有些家国情怀,张同敞这么个大官又身先士卒,由不得将士们不拼命。

轰轰轰,装填霰弹的十几门城防炮打出了反击的火力,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数的散炮子旋风一般扫进了汉军的攻击阵型之中。

“啊!啊!啊!”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漫天的血雾之中,夹杂着各种飞上天空的人体零件,天上仿佛下起了血雨一般,前端的汉军被密集的霰弹一扫而空,最前排的士兵直接碎裂开来,仿佛原地消失了一般,兵器的碎片崩的到处都是,大片的士兵惨叫着翻滚在地。

“这!大帅。”尚可喜军中的将领们一片目瞪口呆。尚可喜大怒,明军竟然还有这么强的还击火力。他一拳砸在一门火炮上,怒道:“打!给老子瞄着火光,接着打!”

“大帅!我们的人冲上去了,这么打会误伤的!”副将提醒道。

尚可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是主将还是老子是主将,老子说打,你听不懂吗?”

副将心惊胆战,立刻跪地道:“末将明白!”

轰轰轰,尚可喜军中火炮再次开火,张同敞大骂道:“畜牲!连自己人都打!”明军迎着敌军的火炮继续作战,炮弹在空中交织,不断收割着双方士兵的生命。

就在古漏关战斗激烈的时候,宾州方向,刘承胤的兵马正在被富喇克塔屠戮,富喇克塔凶残无比,竟然率领三千骑兵硬生生追上了刘承胤的军队,在陈友龙和城头数千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杀进了步兵人群之中。

在旷野上,骑兵对阵步兵那就是碾压,骑兵集群对阵步兵更是砍瓜切菜,甚至都不用抽出马刀劈砍,直接用战马撞,都能撞死一堆人。更重要的是,蒙古八旗一向是骑射见长,他们张弓搭箭朝着明军步兵就是一阵攒射,一时间箭如飞蝗。

明军要想从行军队列转换成作战队列需要时间,富喇克塔就是不给你这个时间,两个甲喇的骑兵如同螃蟹的两个钳子一般,一左一右,直接包抄杀进了刘承胤的队伍中,将明军截成了三段。

虽然刘承胤是有名的逃跑将军,但毕竟是总兵官,基本的战阵知识还是有的,战局进行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挽回了,他的步兵除了被屠戮,不可能有第二种结局。刘承胤万般无奈,只能带着数百家丁骑兵打马狂奔,将后面的上万步兵全部丢下,这些步兵硬生生成了炮灰。

陈友龙咬紧牙关,对将士们喊道:“将士们!你们都看见了吧,出城就是这个下场,建虏骑兵居多,我军惟有死守才能有一线生机。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数千明军一阵怒吼,纷纷上城防御,可刚到城头,迎接他们的就是一轮重炮骑射,陈绍宗的汉军适时赶到,架起火炮就对着城头猛轰,恩格图也没闲着,虽然蒙古八旗不善攻城,但是射术却没问题,数千蒙古骑兵陡然发动,打马绕着城池盘旋,不断张弓搭箭朝着城头抛射。

城头的明军被陈绍宗的火炮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又遭受蒙古骑兵的箭雨覆盖,这支湖广军的装备本身就不怎么样,在多次跟建虏的战斗中,不少装备都丢失了,比如盾牌这种防御性武器,加上刘承胤领兵撤走,将不少武备带走,留下的陈友龙军盾牌装备率并不高。这一下子就蒙受了巨大损失。

噗噗噗,箭头射入人体的沉闷声响起,很多士兵被羽箭射翻在地。陈友龙看到身边不断有士兵倒下,不禁目眦欲裂,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喊道:“都他娘的别傻站着,蹲在垛口后面!快!”

士兵们听从陈友龙的话,蹲在垛口后面躲避箭雨,可没想到,轰隆一声,垛口直接被陈绍宗的火炮命中,重炮炮子将垛口射穿,无数士兵惨叫着扑倒在地。士兵们避无可避,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城头乱窜,他们也明白,如果大家都下城,建虏可就要顺势攻城了。

陈友龙额头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建虏的攻城能力在不断提升,攻城战法也在不断进化,甚至比他的湖广的时候,战斗力还要更强。外面的敌军最少两万人,他手上只有数千人马,不管在战斗力还是人数上都是绝对劣势,宾州也没什么坚固的防御体系,刘承胤完了,攻击刘承胤的蒙古马队马上就会回援,他们的压力只会更大。

“勇士们!长生天在看着你们,杀上去,恢复草原昔日的荣光。”恩格图坐不住了,眼看富喇克塔在前面大砍大杀,过足了瘾,自己可不能傻站着,他大手一挥,命令麾下士兵在火炮掩护下攻城。

陈友龙目瞪口呆,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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