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去病心中念头转得快,放下酒杯,屈指如钩,在那汉子眼前一晃,正是鹰爪门的入门招式“雏鹰初试”。那汉子自是认得,见他虽是招式平平,却是拳脚带风,颇有功力,顿起敬意,抱拳拱手,说道:“原来小兄弟是鹰爪门的,不知道是哪位师父的弟子?”孟去病想起曾听丁奇提到有位姓程的师叔,便随口说道:“家师姓程。”
那汉子脸上显出疑惑的神情,说道:“我听说鹰爪门的程师父为人硬气得很,王爷派人登门送礼,都被他赶了出来,怎么如今倒是肯放下身段?”孟去病哪知道他嘴里说的王爷是谁、又为何要派人给姓程的师父送礼,正在犹豫,不知如何应对,对面坐着的一个汉子冷笑一声,说道:“这有什么稀奇?人家越是登门送礼,程师父越是要架子搭足,这样才越发地显出身份,要价不就更高了嘛。说起来,我方才看到程师父,想和他打个招呼,哪知道人家眼界高得很,被王爷请到帐篷里喝酒,哪里会理我们这种小角色。”这个人言语中颇为忿忿不平。
那汉子听了恍然大悟,朝对面的汉子一抱拳,说道:“在下六合枪门下邓彪。”对面的汉子也是抱拳行礼,应道:“在下‘天九帮’焦挺。”在座诸人也都是互通姓名,各道久仰,其实无非是一些无甚名气的小帮小派,彼此都是头一回听说对方。孟去病左顾右盼,也跟着连道幸会,却不敢再喝酒,含在嘴里偷偷吐掉。
待众人招呼一过,他悄悄问邓彪道:“那位王爷究竟是什么来路?”邓彪看了他一眼,大感惊异,问道:“你师父是王爷的贵客,他没和你说?”孟去病面带愧意,说道:“家师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和在下细说。”邓彪点头说道:“说得也是,这里许多人都是被王爷匆匆招来的。”
他指了指帐篷中高坐的那个大汉,说道:“这个人就是王爷。不过他也不是真的王爷,就是家里特别有钱,富可敌国,又舍得花钱结交朋友。武林中人行走江湖虽说靠的是手上的功夫,总免不了有缺钱的时候,只要找上门去,人家二话不说,要多少给多少,故而江湖上朋友众多。人家姓王,大家就称他作富贵王。”他又指了指富贵王身边那个算命先生,说道:“看到那个瞎子了吗?富贵王原本一直在关外过得逍遥快活,不知哪里来的一个算命先生,说他命中不光大富,更有大贵,有朝一日真的能成为王爷。富贵王被他说得心动,想着要先干上一票大的,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不知为什么就选上了神剑山庄,说什么神剑山庄的江青峰道貌岸然,其实是个狠毒卑鄙的小人,所以纠合了这许多人说是要上门讨还公道。”
他伸手划了个圈,将在场众人都圈了进去,说得:“你看看到的这许多人,有些是碍于富贵王的情面,前来捧场,更多的怕是来看热闹的,也不知道富贵王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惹谁不好,竟然要去招惹神剑山庄。”
他这里说着话,富贵王手捧金杯走出帐篷,高声说道:“各位朋友,大伙今日能来是给王某面子,我这里先干为敬。”他仰脖将金杯中的美酒饮尽,在场众人跟着举杯还礼,一时之间喧声沸天,无数只酒杯倾倒,数不尽的美酒被饮入腹中。富贵王顿了一顿,又说道:“我请大家来,并非为了我的私事,只因我听说了一件事情。这件事若是说将出来,在座的每一位怕是都要气得坐不住,当即就要去找事主讨还公道。”
人群当中便有人问道:“王爷,到底是什么事?您就别卖关子了,说出来给大伙听听,都是自己人,真要像您说的,这件事真的是天怨人怒,不管对方是什么山庄、什么门派,大伙肯定跟着您一道上门讨还公道。”许多人齐声响应。
富贵王微微一笑,说道:“事关重大,可不能单靠了我这一张嘴说说就是,总要拿出真凭实据。各位稍安勿躁,再等得片刻,便见分晓。”他双掌一拍,便有一群随从捧着托盘走入人群,托盘里摆放着码放整齐的银两,每一锭银子足有五十两。众人虽是都已料知,以富贵王的手笔,必是不会让大家白跑一趟,见到他出手如此豪阔,依旧吃惊不小。
富贵王笑道:“各位远道而来,为的是主持公道,可我也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主持公道,这里备下一份薄礼,见者有份,可莫要客气。”众人听的是彩声雷动,有人更是大喊,“王爷,像这种主持公道的事有多少回,您都别忘了叫上我。”富贵王哈哈大笑,走回帐篷。
孟去病看看场中足有千余人,富贵王这么随手分发,便散去了数万两银子,看得真是咂舌不止,叹道:“这富贵王到底有多少的家产?”邓彪从托盘中取出两锭银子,一锭塞到孟去病手中,另一锭揣入怀里,说道:“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的。他王家祖上就是巨富,关内关外田产无数,我听说富贵王还挖到了一个宝藏,里面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他叹了口气,说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人家都已经这么有钱了,还要给他送钱,当真是命好命坏不由人、锦上添花羡煞人。”
他话音未落,从旁边一张桌子上跳过来一个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问道:“你说什么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