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麒吓了一跳,哎哟叫出声来,旋即又变得漠然,冷冷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孟去病,往旁边挪了挪,扭过头去,依旧看着潺潺溪水发呆。孟去病心想:傻子到底是傻子,我一个人大活人从天而降,他居然丝毫不为所动。
他躺在地上,脑中念头转得飞快,想的是:如果刑小天在此,以他摇唇鼓舌的本事,对付一个傻子自是不在话下。当即学着刑小天的做派,装出悠闲自在的样子,大声说道:“我这腾云驾雾的本事还没学全,若是学全了,一个筋斗就能飞出十七八里。”钟麒嗤笑一声,说道:“你莫在这里吹牛了。你就是得罪了别人,被人家一把提着丢出来的。”
孟去病被他一语道破,有些语塞,讪讪爬起,走到钟麒身边,抱拳拱手,说道:“我说笑着玩的。请问这位兄台,我能否在此坐一坐?”钟麒腾地站起身,走出去几步,又重重地坐下来,气鼓鼓地说道:“这里如此空旷,你想坐就坐,没来由地问我做什么?”
孟去病又是一阵语塞,只得坐下,看了看天,日头清朗,白云朵朵,又看了看溪水,清冽碧绿,中有小鱼来回游动,搜肠刮肚想要起个话头,便故作赞叹,说道:“这位兄台,我看今日天气晴朗,此地景致颇佳,就连这溪水里的小鱼也是玩耍得甚是开心。”钟麒不耐烦地说道:“我已经数过了,这里总共有十八条小鱼,原本还有五条,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不妨一次都说完来。”
孟去病委实有些气馁,心想:刑小天那舌灿莲花的本事我是学不来了。他索性径直说道:“其实我是想说,我们一起玩耍。”听说有伴陪着玩耍,钟麒眼睛一亮,站起身来,随即神情变得黯淡,又坐了下来,摇头说道:“我不能和你玩。”
孟去病大感好奇,问道:“为什么?”钟麒说道:“我要陪我的好朋友一起玩呀,当然就不能和你一起玩。”孟去病问道:“你的好朋友在哪里呢?”钟麒说道:“他让我去抓小兔子,自己就不见了。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孟去病笑道:“他既是不见了,我们可以一起玩,等他回来,说不定我也能和他成为好朋友。”钟麒瞥了他一眼,脸上浮现鄙夷之情,说道:“就算我想和你玩,也要他同意的呀。否则他回来看到,若是不开心了怎么办?可见你这个人交朋友都是虚情假意的,你走吧,我不要和你玩。”
孟去病觉得他这话说得既是极有道理,又是一腔胡搅蛮缠,偏就想不出来如何应对,挠了挠头,甚感无趣,只得站起身来,渐渐走远。他走回到大树旁,江南从树后闪身出来。孟去病朝她苦笑道:“我没本事和他做朋友。”
江南急道:“你这个人脑子如此不灵光,将来怎么跟我爹学剑法?再去试试。”她二话不说,又是一把拎住了孟去病,使力丢了出去,这一回故意瞅准了钟麒的方位,径直丢了过去。
钟麒闻听风声,双掌在地上一拍,身子平移开去数尺,孟去病噗通一声,跌在了他方才坐着的地方,这一下跌得甚重,隔了半晌爬不起来。钟麒看着,嘴里啧啧有声,说道:“你是不是把人家得罪得苦了,左丢你一下,右丢你一下,可怜得紧。”他旋即醒悟,低声说道:“丢你的是不是江南?你把她得罪了,这下可苦了哦。”言语当中甚是怜悯,他一边说,一边往周遭看看,显见得对江南颇为忌惮。
孟去病有些气急败坏,说道:“我得罪了她,还不是因为你。”钟麒听了一愣,说道:“这和我有什么相干?”孟去病说道:“她看你没了朋友,一个人待着发闷,让我来陪你玩耍。你既是不肯和我玩耍,她当然把气都撒在我的身上。”
钟麒听得有些发呆,虽是一时之间想不明白江南为什么突然示好于己,不过既是听说孟去病为江南所迫,却是情不自禁大起同病相怜之感,当即起身,说道:“那好吧,我陪你玩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