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破音)——”
杨正心仰天一声长嚎,一阵“噼里啪啦”后,顿时浑身舒泰。
“拉了,终于拉出来了……”
悠悠然蹲在茅坑上放完必杀,杨正心抬头看着这遮蔽天空的茅草屋顶,终于感觉身心舒畅,连搬运五谷轮回之事都明显比前几天顺利了很多。
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啊!前几天只能天天对着天空开大号,那种隐私无法完全遮挡的感觉,谁人又知他感受?昨天家里人好不容易存下了足够的茅草,这才有足够的材料把茅房上的房顶给重新铺好,可不是不容易嘛。所以,当这茅房的屋顶重新修好的第一时间,杨正心就以第一人的身份冲进来蹲坑了,遂出现了上面一幕。
开完大号,拿草纸拭秽完毕,又用水冲干净坑里的秽物之后,杨正心拉上裤子绑紧裤腰带,这才脚步轻快地走出茅房,也没有忘记顺手把竹门关上。
此时已临近晚食时间,杨正心抬头看了看天色,便晃晃悠悠地往堂屋方向走。
见到杨正心刚开完大号便又准备去吃晚食,真是无所顾忌,系统即便只是一个系统都觉得这事儿很让人恶心又无语。它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典故,顿时忍不住借古讽今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杨正心闻言,顿时脸一黑。系统这一句古文表面上的意思是说廉颇虽然老了,不过饭量还是非常好的,但〈廉颇蔺相如列传〉中原文后面还有“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一句,跟前文连起来的意思却变成了“廉颇将军虽然老了,但饭量还是非常好,不过和我坐着聊天的时候,只一会儿功夫就拉了三次屎”!现在这破系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是在暗讽他这个宿主人小屎尿多吗!?
系统没想到杨正心这个宿主竟然听明白了,忍不住赞了一句:“宿主以前文化课学得不错啊!”
杨正心差点没气吐血!他不就是在饭前多拉了一次屎吗?人吃五谷就有轮回,为什么要被区区一个连人都不是的破系统冷嘲热讽啊!?
系统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不妙,于是顺势开启了装死模式。
杨正心气急,连连呼喊了系统几声想要趁机骂上几句,但见这破系统直接装死,他顿时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赫然有些进退维谷。
他在原地恨恨地跺了跺脚,只能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由放一句狠话,选择暂时把这事儿放下了,这才继续向堂屋走去。
堂屋之中,此时杨家人已全部到齐。老杨头也不废话,直接宣布开吃。
今天的晚食终于不以苞米为主了,杨正心吃着这仅仅掺杂了少许苞米的糙米粥,顿时有些热泪盈眶。
清蒸苞米棒子,水煮苞米棒子,蘸酱苞米棒子,苞米多过糙米的糙米粥,苞米三合面馍馍,苞米面糊糊,天天除了苞米还是苞米的日子总算暂且过去了,当可浮一大白!
……虽然,没有酒。
老杨头、杨老太太、杨大郎等人也吃得很满意,显然这几天尽是吃苞米让他们这些不嘴刁的人也不由有些吃腻味了。苞米产量大且能作为主食的确是个好东西,但它鲜嫩的时候只有那么几天,放老了之后口感就会变得不太好了,跟稻米、小麦这些即便天天吃也不会吃腻的粮食终究还是有区别的,这一点不管是谁都无法否认。
一家人吃完晚食,依旧由林氏和杨老太太收拾桌子碗筷,老杨头、杨大郎和杨二郎三个白天体力劳动的主力稍坐歇息,而杨正心则拿猪食去喂猪。
杨正心刚从猪栏喂完猪食回来,凑巧经过院子的时候,就看到林星夫妻带着小儿子走了进来,其后面还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独脚大汉吴学武。这几个人是几天前暂时搬进杨家借住的同村人,也就是老杨头去完村长家拜访后第二天经由林村长介绍过来暂时借住的客人。
杨家腾出来的空房子因为有两间(杨二郎和杨三郎各一间),所以村长介绍起来也毫不客气,一下子就介绍了两户有需求的人家过来借住。
那两间房屋,一间暂借给了林星夫妻带着小儿子住,而另一间则暂借给了吴家的吴学武一人住着。因为吴家和林星家都跟杨家关系还算不错,而且吴家还有一个杨二郎心心念念的吴家大姐儿吴小雨(虽然她没来),所以(在杨二郎的暗戳戳怂恿下)老杨头并没拒绝,直接就应了下来。而且说是暂住,平时这些人也并不待在杨家,只是在夜晚到来的时候前来过夜罢了。
林星家里统共只有他和媳妇再加上小儿子三人,他家的土胚房算是受损比较严重的那一类,再加上家里房屋本来就少,所以他们一商量干脆全家都暂时搬出去住,直接把家里的危房都给翻修了,也省得整天住着提心吊胆。这事他们一跟村长商量,村长就把他们领到老杨家来了,说实话当时走到杨家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懵呢。
至于吴家,他们家受损最严重的就是吴学武住的那间土胚房,别的房屋也有一定程度的损失,迫切需要维修。但吴家房屋实在有限,本来吴家还想着让吴学武跟吴昆两口子暂时挤一个房间,他们趁机把吴学武的房屋中那道倾斜的墙壁推倒重建,但吴学武这人很有主见,拄着一根拐杖就一个人走到了村长家,直接开口让村长帮他安排到别人家暂住,话语中都不带一丝商量的口吻,态度霸道得很。
林村长当时据说相当恼火,但吴学武毕竟是退役的军人,虽然断了一只脚却余威不减,只唬得村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稀里糊涂地就把他给“发配”到了老杨家,也不知道他是想恶心杨家人还是想恶心这独脚佬。
对于吴学武的到来,杨正心略有些诧异,却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但系统显然不这么认为,它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这是老天爷都想让宿主朝着学棍的方向一去不返啊!”破系统对此还振振有词。
“是学武,不是学棍!”杨正心满头黑线,特地出声纠正了一下,生怕被这破系统一语成谶(chèn)。棍法有什么好学的,要学就学剑法,毕竟剑法帅气啊。也不知道军中有没有流传些基本的剑法套路,如果有,或许那吴学武也曾经稍微学过一些也未可知。
“……本系统觉得是宿主你想多了。”系统对此很是无语。还剑法呢,真以为随便一个军中士兵都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若是说刀法,那吴学武或许还能懂得一些“柴刀十八路”?
“不过比起棍法刀法剑法这些,我还是对他可能掌握的内家心法更感兴趣,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把这种独家的东西传授给我……”杨正心心中嘀咕着,先把放猪食的木桶给还回去,这才跑到吴学武身边献殷勤。他觉得想要别人把看家本领教给他,那得先展现出自己的诚意,光说不练只是假把式,道理其实都是相通的。
吴学武对杨正心整天到他面前晃悠一事颇有微词,见今天这人又再次到来献殷勤,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小子,你整天到我这里来晃悠,究竟有何事?我只给你一次说出口的机会,如果这一次你不说,那么下一次你就不用说了,说出来我也不会听!”
这人说话一如既往的霸道,就不是一个能好好商量的人。
杨正心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坦诚道:“大哥哥,我知道你是个武功很厉害的人,我,我希望你能够教给我一些内家心法……”
“不行!”吴学武一口拒绝。
“别啊——”杨正心气结,他话都还没有说完整呢,“啊啊,你那些高深的武功我不需要,我只要最粗浅的那种就可以了!”
“想得美!”吴学武坐在坑床上,拐杖歪在一边,要么不开口,一开口绝对气死人不偿命!
“别这样啊!我真的只要学最粗浅那种就行,像是基本吐纳法什么的就可以了,甚至再低级一些的也行!那些高深的心法即使你教我以我这悟性也学不会啊!”杨正心顿时急眼了,连忙口若机关枪一般接着说下去,生怕这独脚混蛋不给他接着说下去的机会,“独门武功之类的我知道都有不能随意外传的口禁,这个我保证绝对不会奢求的,绝对!这个你可以放一百万个心!”
“你能数到一百万吗?还一百万个心?”吴学武嗤笑一声,不由斜了杨正心一眼,“一千内的算数,我怀疑你都有可能算错。”
不是吴学武看不起杨正心,而是这年代民间普遍就这情况,就是个县城的账房先生平时都不一定有接触过几十万数量级的计算,就更不要说一百万数量级的算数了。吴学武提到一千内的算数,都算是看得起某个小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