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的春天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季节。
国民党政府的即将覆灭使西藏一部分亲帝上层人士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深夜,古城拉萨刮着干冷凄清的季风。贵族府邸的深宅里,古刹名寺的密室里,黑影憧憧,酥油灯摇曳;神秘的电波在夜空颤动,如同星光在天河里颤动……
一个眼睛碧蓝戴着雪白手套的外交官,频繁出入于西藏地方政府——噶厦的官邸。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外国人像是赤尾狐那样诡秘地出没于豪门巨户……
当这个春天即将逝去的时候,暗夜中的策划已经接近完成了。
1949年7月8日,噶厦政府通过印度噶伦堡电台,通知国民党政府及其驻西藏办事处:“为防止赤化的必要措施,决定请彼等及其眷属立即准备离藏内返。”
就在同一天,噶厦政府的三位噶伦和基巧堪布,会见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驻藏办事处代处长陈锡章。首席噶伦然巴说:国共内战打得很厉害,国民党在哪里就追到哪里,为避免在藏国民党官员把解放军招引进来,西藏官员大会决定:西藏政府与国民政府暂时断绝政治关系,请国民政府驻藏办事处人员两周内离藏赴印,转道回内地。
随后,大批手持英式枪的噶厦兵,包围了国民党政府驻藏办事处,电台被查封,学校被关闭,测候所被抢占;那些“汉人”嫌疑人员,更是依照秘密提供的名单被一一拘留。从拉萨到西藏各地,乃至严密布防的藏东重镇昌都,无不刮起一股驱逐汉人的黑风。国民党驻藏机关的官员誊属和其他汉族人员二百多人,被严密监视,于7月11日、17日、20日分三批驱逐出西藏,送往印度,再经海路遣返回内地……
这便是震惊中外的“驱汉事件”。
向噶厦政府提供拉萨“汉人”名单的,便是那位蓝眼睛白手套的外交官——理查逊先主。他是不大列颠帝国在东印度的重要人物,当时的身分是印度驻西藏总领事。
跟这位理查逊先生遥相呼应,紧密配合的,是美利坚和英吉利的无线广播电台:——美国合众社电讯:“西藏利用国民党的行将崩溃,完全可能脱离中国政府之主权。”
——英国通讯社专稿:“英国从未承认西藏是中国一部分并受中国管辖的说法。”
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评论员”,英国政府派来的“工程师”,在拉萨活动着……
拉萨原有的通讯联络电台,很快变成了“西藏广播电台”,昼夜使用藏、英、汉三种语言向外界播音。它起劲地传播:“汉藏关系只是宗教上的供施关系,西藏在历史上就没有属于过中国”,“解放军违背神的意愿,与西藏政教水火不能相容”,煽动西藏僧俗人民“要南死女顶,前仆后继,”对解放军“坚决进行武装抵抗!”
同样是这位颇有绅士风度的理查逊先生,对年迈昏庸的西藏摄政达扎说:“不能坐喊独立,应当向联合国写信呼吁”。于是,噶厦政府草拟了《西立宣言》,由理查逊先生亲自修改定稿,并译成英文本,决定派遣的二哥嘉洛顿珠和孜本(审计官)夏格巴去联合国呼吁,请求支持。
此后,理查逊先生又伙同来自美利坚的神秘人物劳威尔-托马斯,和摄政达扎等秘密商定,组织了一个由6位官员组成的所谓的“亲善代表团”,打算分别派往美、英、印(度)、尼(泊尔)4国,请求援助。各位代表都携带盖有喇嘛和摄政达扎印鉴的书信,信中称:已占领内地多数省,业已临近藏界,请求4国指导我们如何作战,并希望派来一批有技术专长的人员,借贷一批美元,为实现西立、加入联合国组织给予支持……
他们的阴谋一旦得逞,面积相当于12个浙江省的棕色土地,将从中国的版图上冰裂而去。
那片环抱一千多个湖泊的美丽高原,那些蕴储无数宝藏的崇山峻岭,特别是跟华夏各民族血肉相连的百万藏族兄弟,都将沦入异邦异族的手中;原本是祖国最可靠的西藏屏障的喜马拉雅山脉,也将被利斧斫裂而去了……
藏与华夏古族是同源同种,同胞骨肉。他们土地相连,文化相融,共建共拥东方第一大国,也已历经七百多个春秋了。现在,当自己的祖国如醒狮一般将要跃起于世界的时候,这片第三极地,难道将要发生令高山扭痛、大河淌血的离心的裂变吗?整个世界注视着西藏,的眼光也注视着西藏。
1949年9月3日,新华社发表社论,严正指出:“西藏地方当权者驱逐汉族人民及国民党驻藏人员的事件,是在英美帝国主义及其追随者印度尼赫鲁政府的策划下发动的。”解放军将“不容一寸土地被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统治之外”。
仅仅隔了4天,9月7日,《人民日报》又发表社论《中国人民一定要解放西藏》,号召西藏人民团结起来,迎接解放。
但是,封闭于雪山峡谷中的噶厦地方政府,对来自北京的忠告和规劝充耳不闻。他们受那些蓝眼睛白手套的蒙蔽太深了,对自己的力量也估计得太高了。从拉萨通往藏东重镇昌都的驿路上烟尘滚滚,七千大军被调往金沙江西岸,他们将要凭据天险和神符,顽固抵抗解放军进入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