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桢这一招,总算让文武百官见识到了。
什么叫笑容并不会消失,只会从转移到别人的脸上。
上面老朱此时笑得越开心,底下的百官心里就越难受。
他们一分钱没捞着,还要拿出半年的俸禄!
反观坐拥天下的朱皇帝。
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摆平了一件危及朝廷的大事。
早知道,他们刚刚就不该跳出来。
如今也只能捏着鼻子,吃了这个哑巴亏。
而解决了一番心头大事的老朱。
也是连忙将各种事宜布置了下去。
点名由户部配合处理赈灾,最后更是不忘叮嘱道:
“此次赈灾之事非同小可,不容有误!”
“好了!散朝吧。”
说罢一拍龙椅,赶紧起身离开大殿。
而这场闹剧,总算是在内侍的一声声退朝中平息下来。
下朝之后,朝臣们也没什么理由待在宫里了,便是各自散去。
可朱家的皇子们,却依旧聚在一起。
甚至在皇太子朱标的带头下。
众皇子也是转头便去了御花园。
只因身为皇帝的老朱有个习惯。
每次退朝之后,总会让众子嗣陪着他在宫中闲逛散心。
说是散心,其实多数时候都会先总结刚刚的朝政。
可这一回,气氛明显跟之前不一样。
朱标一过来便跪倒在地。
对着自己老爹的朱元璋劝道:
“父皇,既然如今赈灾一事无碍。”
“不如便将那刘御史放了吧!”
“其方才朝堂上所言,也是一心为国。”
“还有先前那些主持赈灾的官员。”
“那些人纵然有罪,也不至于凌迟处死!”
“眼下赈灾救民,正是用人之际!”
“还请父皇三思啊!”
显然,朱标对方才的赈灾之事还有些顾虑。
身为太子,他深感肩上责任重大。
他刚刚本想在朝堂上,劝自己老爹手下留情。
但碍于当时父亲正在气头上。
此时眼见自家老爹心情有所好转。
也是赶忙出声为那些官员求情。
可这朱元璋听到这话,老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在他看来,黄泛旱涝一事。
根本就不是那几个官员的事。
怎么都到这个时候,自家大儿子还没明白这里头的门道?!
就这眼力见,还不如老六那小子!
可不止是朱标不明白,就连其他皇子也是云里雾里。
于是老朱在看到他们这副表情后。
终于也是忍不住大发雷霆:“混账!”
“老大!难道你也不知为父的用意吗?”
“眼下国库亏空,不正是这些蛀虫惹的祸?”
“咱真要是放过他们,那岂不是在助长贪墨之风?!”
“这宁可错杀,不可姑息的道理!”
“难道你也不明白吗?!”
说着,他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尽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低声说道:
“方才朝堂之上,百官敢跳出来跟老六唱反调。”
“这背后绝对有人给他们撑腰!”
“而放眼满朝文武,谁能指使一名御史站出来鼓噪?”
一听这话,太子朱标幡然醒悟。
连带着他身后的朱樉朱棡几人。
也是纷纷吓得赶紧跪下劝道:“父皇息怒!”
他们这兄弟几个,哪一个是蠢蛋?
此时已经明白,之所以将那几个赈灾官员开刀。
不是因为自己父皇当时在气头上。
更不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力。
而是因为这些个朝臣得寸进尺结党营私。
特别是身为宰相的胡惟庸。
如今已成为父皇的眼中钉!
所以老爷子才要杀一儆百,以震慑人心!
可他们还是不明白,为何父皇会如此大动干戈?
如果只是想要搞掉胡惟庸。
何必拿几个无关紧要的官员撒气?
直接对把那胡惟庸革职查办不就得了!
而朱元璋越看这群儿子,就越是恼火。
怎么就连老大都只想着劝他息怒!
却压根不明白他老子为何如此忧心忡忡?
在老朱看来,此次黄河旱涝。
可以说一半是天灾一半是人祸。
甚至天灾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
官员结党营私,中饱私囊才是最紧要的问题。
而现在的胡惟庸,更是这头最大的祸根。
此人如今位极人臣,权势之大比之前的李善长犹有过之!
甚至已经到了能够左右朝政地步。
刚才朝堂之上的一幕,便是铁证!
不仅如此,此人此前不经上奏。
便擅自决定官员的任免和生杀大事。
这已经是触及了老朱的禁忌!
若放任胡惟庸一党继续做大。
长此以往,这大明江山岂不是要落入他人手中?
偏偏那胡惟庸及其党朋,已经在朝廷中互为表里。
这帮人欺上瞒下结党营私,间接导致国库亏空。
要是胡惟庸后面胆子再大些,把手伸进军队!
那他这个皇帝说的的话,还有谁会听?
更何况,前朝因丞相专权而亡国之祸,依旧是历历在目!
如今我朱家又怎能重蹈覆辙?
所以他朱元璋早就在考虑,以雷霆手段收拢权柄。
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收拾这胡惟庸。
毕竟胡惟庸在朝中树大根深,背后牵扯太多。
就算他这个皇帝,有心想搞死这老胡,也要讲究个名正言顺。
随随便便对宰相动手,不仅有损天子颜面,事后还容易被人诟病。
恰好今天碰上黄泛旱灾一事。
他才顺手惩治官吏,想借此打压胡惟庸。
今日若不是老大出面,加上老六这小子,破天荒地出谋献策。
只怕方才朝堂这上,不少胡党已经人头落地!
想到这里,朱元璋正要继续训斥一番。
让这几个不争气的儿子,都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好好向立了功的老六好好学学!
但当他把头转过去,表情却顿时愣住了!
只因,所有皇子中竟有一人未跪!
正是今天一鸣惊人的朱桢。
鉴于刚刚这小子在朝堂上的表现。
老朱觉得这小子肯定有话要说。
于是也是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老六!你对咱刚刚的话,有何想法?”
突然被老爹点名,朱桢却一点都不紧张。
却见他挺直腰杆,目光坚定地回答:
“回父皇,儿臣确实有些想法!”
“儿臣认为,父皇动不动就杀人。”
“有些太过小家子气了。”
朱桢话一出口,大殿里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下来。
太子朱标的脸色更是瞪大了眼睛,心里惊骇得不行!
他们兄弟几人,哪有人敢在爹发火的时候出面顶撞?
而自家这位六弟,今日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干了!
如今甚至还敢口出狂言,说咱爹小家子气?!
这老六莫不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
还是说,他心里又有什么打算?
而朱桢的几位兄长,此时也是互相看了看。
显然已经被吓得哑口无言。
朱樉朱棡此时面色煞白,他们实在想不明白。
这小子今天怎么老站出来火上浇油?!
朱棣则是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却是佩服得紧!
这些兄弟里头,平时就属他最桀骜不驯。
换做是他来,可不敢这么跟老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