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钰反思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实施得有点早,甚至过于仓促。
或许是,但也是不得已。
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不早点实施计划的话,未来肯定会失败。
况且,目前为止,计划看起来还是周全的,先把废除奴隶制的消息提前散布出去,动摇贵族和官员捍卫皇权的信念;再刺杀出宫的公主,为后面的行动提供理由。
假如政策如期宣告,他便可以说帝王因痛失爱女而发疯,提出废帝,想必大部分贵族都会反对新政策而站在他这一边。
如有反抗者,就地处死即可。当然这样做会让部分忠心耿耿的官员不满,引起内战,导致国内局势不稳,容易被敌国趁虚而入。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他最终没有实施过激的谋反计划,而是选择了毒酒这个缓和方案。帝王因痛失爱女而昏阙,这个借口应该也说得通。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由太子继位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他作为亲王,也顺理成章称为摄政王,独揽大权。这样一来,那些忠心耿耿的官员便没有反抗的理由,只能乖乖臣服。
只不过通过这种“温柔”手段夺来的大权总是少了点什么。
也许缺少的就是名正言顺地坐在龙座上发号施令吧!
若非身穿龙袍坐于此,夺得王权又如何!
感慨之余,他还有一丝忧虑。
再好的计划在实行当中都会发生变数,而公主的生死就成了他这个计划成败的关键。
如果刺杀公主之事泄露出去,势必引起纷争,影响日后大计。
护送公主出城的士兵已经全部灭口,唯一无法确定生死的人就剩公主一个。
只要公主的尸体一日没找到,他便无法安心。
就在此时,魏公公进来禀告:“王爷,刚收到了飞鸽传书,说大洋国那边发现公主的踪影。”
“她果然没有死。”夏钰的眉头一皱,锁得更紧了。
夏钰终于明白自己弟弟为何会答应喝下毒酒,原来是早已安排了别的后路。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魏公公有些担忧,因为他协助王爷谋反,若被大臣们找到证据的话,会被打入天牢,永不见天日。
“传令继续追杀,用讨伐山贼的借口。”夏钰冰冷冷地说。
“喳!”魏公公快速退出金龙殿,匆匆忙忙地执行命令去了。
他速速写好了信,然后绑在信鸽的腿上,再往天空一抛,信鸽展开翅膀,飞向邻近的大洋国。
然而,信鸽刚飞出皇宫,就被突然而来的箭矢射落。
地上的人捡起信鸽,拆开信件一看,惊呆了。
“她没事,太好了!”他喜极而泣,说道。
“太子殿下,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快点走!”他身边的卫兵提醒道。
原来真正的太子殿下夏仁早已在卫兵的保护中出了宫,留在宫里的“太子”实际上是夏义。
而这个保护太子的卫兵也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大内侍卫慕容辰。
在遭遇刺客的那晚,慕容辰已经觉得不对劲,预测到宫里必有异变。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那样,公主遇害,皇帝驾崩,不幸接踵而至。
好在从刚刚的信件里得知,公主到了大洋国,并没有真的遇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嗯!”夏仁收好信件,戴上斗笠,与慕容辰一同消失在暗巷里。
至于留在宫里的假太子,即是如今的新帝夏义,则慢悠悠地走到龙椅前。
“谢谢王叔!”他对龙椅上的夏钰说。
“谢我什么?”夏钰狐疑地看着夏义。
“当然是谢你为朕扫清了障碍!”
“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夏义没有回答,反而大笑起来,“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你只是我的棋子而已,凭什么反抗我??”
“不,你说反了。”
“呃?”
“你还没发现吗,如今整个皇宫都已在朕的九宫格之内。”
“……”夏钰倍感震惊。
王室里所有人的命相,他都一清二楚,没有一个是将命相。
何况,就算有将命相,但是按照新帝的年纪,拥有的棋力也不足以展开那么大范围的结界。
如此想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并非夏仁,而是夏义。
他们俩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难以区分,所以真正测了命相的人只有夏仁,而轮到夏义测的时候,则让夏仁代替。
由于王室测命相都是国师一对一测的,所以想要瞒过国师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夏义哪来的巨量棋力,这才是关键。
“不用猜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朕的棋力来源于魔将!”说着,夏义敞开龙袍,露出胸口的巨眼。
“刑天!”夏钰惊呼。
刑天,魔君麾下七魔将之一,有身无头,双乳为眼,肚脐为口,代表“食”欲。
但是,见夏义的那只巨眼,位于胸口中央,瞳眸呈现幽暗的蓝色,腹部也没有口器,可以推断出他应该已经完全跟魔将融为了一体。
“哈哈哈……”震惊过后,夏钰忽然狂笑不止。
“真是讽刺啊!”他接着说,“万万没想到我们一族身为守墓人最后却成了墓中人!”
“??”这一次轮到夏义听不懂了。
“不懂了吧!不懂就正常了,毕竟你年纪小,还有很多事情要学。”
“别跟朕来这一套,就算你知道了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没用,你的利用价值已经完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融合区区一个魔将就口气这么大,目中无人,真是没礼貌!现在就让身为王叔的我来教教你做人之道。”
说罢,夏钰一个闪身,便已去到夏义的跟前。
“瞬斩!”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光掠过,无声无息,一个头颅滚落在地。
夏义身首异处。
好在夏义体内的魔将是刑天,即便没了头也不会死。
夏义连忙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头,按了回去。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夏钰收回宝剑,笑道,“为什么我明明身处你的九宫格之中,却不受你的支配,还能自由活动?”
没错,夏义心中正是这么想的。
“所以说,年轻人就要虚心学习,不要自大妄为。你不懂的还有很多,如果你过来磕个头认错,我还可以念在叔侄一场,把所有一切慢慢教给你。”
“……”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确实还有很多自己不懂的,夏义心想。
见到夏义犹豫了,夏钰不禁一笑——始终是个孩子,心智不成熟,也没有坚定的立场,难以跟成人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