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苏帕是只狗。”斯璐莎见安格尔表情疑惑,便主动接口解释道:“苏帕是一只老狗了,陪了我丈夫很多年,已经完全当成是亲人了。”
“所以,当我丈夫得知苏帕也死了后,他就……”
更加觉得,乌璐璐就是天生坏种。
安格尔:“苏帕死的时候,你们应该都在医院吧。那你们真的能确认,苏帕是乌璐璐杀死的吗?”
乌罗罗:“当然确认,很多人都看到了……咳咳……”
或许是回忆起自己的爱犬惨死,乌罗罗太过愤怒,胸腔的气也闷着,连连咳嗽。
斯璐莎见状,连忙拍着爱人的背,帮他舒缓气闷。
见乌罗罗的气稍微通畅了些,斯璐莎这才开口道:“还是我来说吧。”
斯璐莎看向安格尔:“苏帕并不是死在家里,而是被牵着下了楼,被我女儿……”
乌罗罗冷眼看来。
斯璐莎无奈改口:“被乌璐璐关在了我们楼里的地下室。因为地下室很少有人去,当有人发现苏帕的时候,它已经饿死在了里面。”
“而乌璐璐牵狗下楼的场景,当时周围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这也是我爱人觉得崩溃的地方。”xuqi.org 海豹小说网
斯璐莎话音刚落,乌罗罗便忍不住补充道:“苏帕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饿的只剩下皮包骨了。我都无法想象,那段期间它是多么的绝望,原本以为小主人是带着自己外出玩耍,却没想到被恶魔给关在了幽暗的地下室,它不断地叫喊,却无人来救它……只到叫累了,再也叫唤不动了,只能呜咽着躺在地上等死。”
乌罗罗越说,脑海里的画面就越发真切,只感觉内心不断地再滴血。
之前乌璐璐推他的时候,他其实内心还有一丝怀疑,觉得乌璐璐可能是魇症了;但当她将苏帕引向死亡,且她有无数次机会下楼救它却无动于衷时,他便知道,自己的女儿就是一个天生的恶种。
无可救药。
多年前的旧怨重提,再加上魇幻的控制,让乌罗罗的倾述欲很旺盛,不断的诉说着苏帕死亡后他内心的转变,以及对女儿乌璐璐的厌恶。
而安格尔看似在倾听,但实际上思绪却已经飘飞,飞到了……普拉达传媒公司。
准确的说,是星虫所在的挑战空间。
此前,当斯璐莎说出,“狗被关在地下室饿死”时,安格尔便感觉极其的耳熟。再联想到乌罗罗被推下楼梯的事件,这让他想到了不久前,星虫的挑战。
星虫此时也在进行着“时光收音机”的挑战,不过他是在“解忧信箱”的广播台,为当初那些没有念出的信,安抚并化解当事人的忧愁。
星虫的任务难度太大,因为当事人满不满足这点,太过主观了。
更何况,有一些信件,连安格尔看完都没有头绪。
其中就有这么一封信,安格尔当时看完整个人是抓瞎的……
我的妈妈最近有些怪。她给我煮了胡萝卜,我不爱吃,然后我的妈妈就变成了兔子。爸爸今天打了我一耳光,然后他在下楼的时候就跌了下去,变成了一个苍蝇拍。弟弟好像很喜欢吃草莓派,自己也钻进了派里当草莓,还主动送到我嘴里。不过我不爱吃草莓派,于是把这个菠萝派给了苏比。对了苏比是我家狗狗,它经常对我喵喵叫,吃了我送给他的芒果派后,它兴奋的在地下室变成了一堆骨头……
这封信并没有署名,它的内容,彼时的安格尔看到后,也是完全没有头绪的;但如果将这些内容带入到刚才斯璐莎与乌罗罗的讲述中,就会发现,似乎能够一一对应?
下楼跌下去,变成苍蝇拍。这不就是乌罗罗从楼梯上摔下去瘸了腿么。
苏比兴奋的在地下室变成了一堆骨头。这不就是对应着苏帕在地下室里饿死吗?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目前无法解释的东西,但至少从信件的内容来看,是有所对应的。
安格尔再次阅读了这封信后,慢慢收回了上帝视角,重新看向对面的夫妻。
安格尔打断了乌罗罗的倾述,问道:“你们知道苏比吗?”
“苏比?”乌罗罗脸上闪过迷惑,不知是什么。
倒是斯璐莎,惊讶的看向安格尔:“先生……你,你怎么知道苏比?”
看到斯璐莎的表情,安格尔就明白了一切:“苏比是苏帕吧?”
斯璐莎点点头:“是的,苏比就是苏帕。不过,苏比是我女儿对苏帕的称呼,因为发音相近,小时候她发音不标准,一直叫苏帕为苏比,就这么一直叫着长大……”
乌罗罗愣住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斯璐莎:“那时你每年都在出差,忙的脚都沾不了地,怎么可能记得这些细节。”
话毕,斯璐莎好奇的看着安格尔:“倒是先生为何知道这件事?”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们的儿子是不是喜欢吃草莓派?”
斯璐莎思虑道:“我没给他做过草莓派,但他的确喜欢吃任何蘸了草莓酱的东西。”
安格尔沉吟片刻,看向乌罗罗:“当初,乌璐璐将你推下楼梯的那天,你说你们是去了外面玩对吧?”
乌罗罗颔首:“去了游乐园,也去了连锁餐厅,还去了……”
乌罗罗连说了好几个地方,如数家珍。
而这其实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他能记得如此清楚,足以说明他的内心其实一直没有放下。
安格尔:“我想问一下,当天你是不是打过她一耳光?”
之前是斯璐莎愣住,这下换乌罗罗的愣住。
好半晌后,他才用惊疑的语气道:“你怎么知道?”
“看来还真有。”
乌罗罗沉默了两秒,道:“当时我带她去游乐园,到了站台时,她执拗着不上绕城列车,既挡住了后面登车的人,又引来治安队,让我很难堪。我当时就打了她一耳光……不过打了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之后我就一直弥补她,她要什么我都给她买……”
乌罗罗的这番话,或许是第一次说出口,就连斯璐莎都不知道这件事,她看着自己的爱人,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说,女儿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在外面打她耳光,而记恨你,所以才……”
乌罗罗这次没有吭声,许久才道:“我不知道。打她耳光的确是我不好,当时我太冲动了,但如果只是因为我打了她一耳光,就想要杀死我,我还是无法接受。”
“最重要的是,她如果真的恨我,她可以针对我,为何要把苏帕活活饿死呢?”
通过超感知,安格尔能感觉到,乌罗罗其实内心是希望“乌璐璐是因为那一耳光而害他”的,因为有因有果的恨,他更能接受。
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女儿无缘无由的恨他,这就代表了自己的女儿是天生的恶。
也正因此,其实从乌罗罗讲述就可以知道,在乌璐璐推他时,他没有那么激动。可当乌璐璐害死苏帕时,他反而激动到咳嗽胸闷,因为这在乌罗罗看来,就是一种无缘无由的恨。
到了这里,安格尔其实已经可以确定,“解忧信箱”里的这封信,大概率就是乌璐璐寄的了。
“时光收音机”这只时尚魔物,还搞一菜两吃……
既在星虫那里,让星虫给乌璐璐解忧,又让他们在外面调查乌璐璐的秘密。
不过话又说回来,听完了乌罗罗和斯璐莎的讲述,安格尔对乌璐璐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但有点奇怪的是,他们讲述的这些东西,好像都无法成为“口供”。
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其实都还不算是“线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口供”到底又是什么呢?
安格尔思索片刻,问道:“接下来,你们先抛开对乌璐璐的怨恨回答我,你们觉得乌璐璐身上有没有藏有什么秘密?或者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乌璐璐身上有异常?”
这次乌罗罗没有开口,因为他大多时候都在出差,后来腿断了,又和乌璐璐分居了。对乌璐璐的了解,并不多。
所以,这个问题只能由斯璐莎来回答。
斯璐莎回想了片刻后,看了眼乌罗罗,有些犹豫。
乌罗罗“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病了那一套吗。说吧,在先生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考虑我。”
斯璐莎叹了一口气,看向安格尔:“其实,我一直觉得女儿并不是什么天生坏种,她其实很乖的,只是病了。”
“病了?”
斯璐莎点点头,“如果真是天生坏种,我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太清楚她的性格了。”
“小时候,她很内向,但非常非常的乖,从来没有让我担忧过,我做任何重活,她都会主动来给我分担。”
说到这,斯璐莎还看了眼乌罗罗:“每次我说到这,他就会说,这只是我看到的假象,或者说我带有母亲的滤镜。”
“但这不仅仅是我说的,周围其他人,包括我女儿的朋友、老师,甚至同学家长,都是这么说的。这不是我作为母亲在袒护她,而是事实。”
安格尔:“那她什么时候出现变化的呢?或者用你的话说,她什么时候病的呢?”
斯璐莎:“我其实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时候出现了变化。大概就是六岁左右吧,她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作为母亲,我能感觉她好像变得更加沉默了,她也没有再笑过。”
“我当时以为她有什么心事,直到我问她,她才告诉我,她头疼。”
“不仅头疼,她看东西还重影,还出现了认知上的障碍。”
安格尔:“认知障碍?”
“是的。”斯璐莎颔首:“虽然认知障碍只出现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好了。但我清楚的记得,那段期间,她经常指着草莓说芒果,指着东边说西边,还把高楼大厦说成积木鸟笼……”
斯璐莎:“我当时害怕极了,连忙带她去医院看病。医生说,这可能是一种儿童语言障碍,也有可能是认知障碍,他给我开了一些药,让我天天喂她。”
“在喂药的期间,她还是经常出现认知的错误,比如会把药说成胡萝卜,把我的衣服说成玩偶……”
斯璐莎说到这,安格尔立刻回忆起之前那封信的第一句:我的妈妈最近有些怪。她给我煮了胡萝卜,我不爱吃,然后我的妈妈就变成了兔子。
之前安格尔没理解,现在明白了,她口中的胡萝卜是药。
斯璐莎:“后来,随着她慢慢吃药,她的认知障碍也逐渐得到了改善……”
安格尔:“那她推乌罗罗的时候,还在吃药吗?”
斯璐莎摇摇头:“没有,当时她已经好了。”
“你怎么确定,她已经好了?”安格尔问道。
斯璐莎:“我考过她认知的题目,她没有出错;我也带她去看了医生,医生检查也说是好了……不过,后来她推父亲下楼,我这才惊觉,或许她只是认知障碍好了,但她心理上还有一些病症并没有好……”
斯璐莎说的断断续续,因为很多事情,她也是猜测的。
但安格尔却很肯定,乌璐璐就算是推父亲下楼那段期间,她的认知障碍依旧没有好。
因为那封信可以作证。
如果她的认知障碍好了,就不会写出那般颠三倒四的信了。
斯璐莎:“所以,先生如果要问她的秘密,我不知道。但异常的话,可能也就这个了……”
安格尔正想说什么,突然,文字栏闪烁了一下。
安格尔下意识的定睛看去,发现任务的进度,出现了变化。
目前进度:口供(1/1)、人证(0/1)、物证(0/1)
当看到“口供”出现变化的时候,安格尔立刻明白,找对了!
虽然斯璐莎说,她不知道乌璐璐的秘密;但通过进度可以知道,乌璐璐的秘密就是当初的“精神异状”!
不过,为何只是口供?人证却没有满足呢?
安格尔想了想,继续向斯璐莎求证。
他想知道,除了推父亲下楼,以及饿死苏帕外,乌璐璐后来还有没有犯过病?
……
安格尔离开了白金大楼,登上绕城列车,准备去南三区。
通过斯璐莎的口供,安格尔已然确认,乌璐璐后来并没有再犯过病,也没有出现什么“恶种”的行为。
也正因此,斯璐莎觉得,自己的女儿当时就是病了,才做的那些事。
如今病好了,就恢复成了以往的那个乖女儿了。
但显然这番话,乌罗罗却不太认可。
不过,虽然乌罗罗不认可“病症”的说法,但他对自己女儿还是仁至义尽了的。包括如今乌璐璐住的地方,都是乌罗罗安排的。
这些家务事,安格尔没有再去窥探,而是又询问了不少事情,确认没有人证与物证后,这才离开了他们家,准备去见一下乌璐璐本人。
他想要知道,乌璐璐本人是如何看待当初那场“病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