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皇帝回绝之后, 盛国高贵六皇子的娶妻大业不会再有什么为难人的突发状况,谁知,差点搞出件大事。
这事还需要从他们父子三人在国宴上离开后说起。
梁克的确是一心想要攀东方家这门亲, 毕竟大永国力强势比他们何止百倍,若能与东方家结亲, 起码一百年内, 盛国都能受到东方家的庇护, 继续繁荣继续兴旺。皇帝拒绝,他也有做心理准备, 虽说这话讲得难听……可他到底没权没势,又是在人家的地方上,能做啥抵抗?从宴席下来,他一直唉声叹气,盛国太子梁审跟随左右, 脑海里晃过另外一个人选。
“父皇别灰心, 儿臣印象之中……还有一个人可以考虑。”
“嗯?”
“据闻大永朝廷丞相的孙女, 今年也是十六七岁, 待字闺中。父皇何不折中恳求, 让六弟与这丞相孙女结个亲呢?”梁审笑道:“这丞相听闻是个老功臣了,若咱们能与他家成为一家人,对于盛国日后的发展也是有帮助的。”
“丞相孙女……”
“对……”
梁审认真地向他建议,只是心里,另有计划。
之前在广安城遇见东方稚与苏许二人亲昵,他曾派人调查过。一查之下才发现那陪在东方稚身边的姑娘原来是朝中重臣孙女,当中牵扯的关系…如同树根盘踞,根深交错。他当然不想这两位美人儿成为别人妻子,也不想自己兄弟娶了其中一个……只是当真娶了的话, 关系亲近,总有能接近的一天吧?若兄弟不能娶她二人,趁机拿齐王近女色一事煽风点火一下也不错。东方家……呵,若是被人知道他东方家私生活这般淫靡,民心也会受到影响吧。
梁审看了一眼自己兄弟,暗自忖思。
失去了某种能力,在继承人的问题上,比不了他们。只是众多兄弟里面,他梁审是最有资格当储君的人,梁克也很看重他,这么多年积攒了那么多经验,岂是说罢黜便罢黜的?现今六弟跟着他们出入重要场合,想必梁克心里有着扶持六弟的打算,若是这般,就得快些向梁克提
个解决的办法。
过继一个孩儿怎么样?
反正江山还是属于梁家的,只要血脉依旧正统,就不存在不合适。
“皇儿。”
梁克突然唤了一声梁寅。
“父皇?”
十六岁的梁寅还非常地青涩,大概很少参与到政事的缘故,城府不深,没什么心机。他这脸长得太无辜了,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像不知世事的幼童,全部事情都是听从父兄的安排,自己什么都无所谓。所以梁审并不介意他的崛起,毕竟这样的对手,他随时都能打倒十个。
“你皇兄说的这个人选,你觉得如何?”梁克问道。
梁寅一怔,躬身道:“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父皇若是希望寅儿娶那丞相孙女,寅儿自当照办。”
“好。明日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了,你带着几个手下出宫去,到那丞相府邸转转,登门拜访。你给相府送点小礼物表明心意,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只要那家人喜欢你,接下来再由我去跟大永皇帝提议,这门亲事便算成了。”
“寅儿明白。”
那天晚上,东方稚没有让苏许到行宫别苑来,因为次日上元节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怕自己照顾不到苏许,便暂时分开。只是夜间,东方稚坐在书房里写字的时候,眉眼突然一跳,有些不安的预感。
“主子?”
鹦儿一直守在边上替她研墨,见东方稚忽然停住动作,不禁疑惑。
“明明佳节将近,好事也应该随之而至才对。”东方稚低头瞥了一眼宣纸,发现自己出神的空隙已有一大滴墨汁滴在纸上,徐徐晕开。“今夜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似乎有些事情要发生……”
“是不是主子多虑了?”鹦儿替她换了一张纸,笑道:“明儿个上元节,可是热闹得很呢。主子不是才约了苏姑娘要去哪里玩么?”
“本来是要带她出去走走的,后来皇兄找我,说明天上元节一同游湖去,让我带上她。”东方稚摇头笑了,“感觉像是见家翁一般,两位兄长都想跟许儿好好接触一下,看看是不是适合我的‘佳婿’。”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
和泰王实在是宠您……鹦儿见您和他们感情这般深厚,心里边也很高兴。”
“是吧,的确宠我。他们二人一直是这般,没变过……”
“多好呀。”
“是啊……”
东方稚轻声应着,有些心不在焉。
她实在是摆脱不了那股莫名而至的不安感,这种异样不寻常,甚至有些诡异。所以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来,翻来覆去直到三更过半才昏昏沉沉闭上眼,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醒来时一身虚汗,竟有些梦魇缠身的迹象。
这么迷糊的一觉醒来,正月十五上元节,到了。
上元节的宴席定在夜间,所以白天的时间比较空闲,几位东方大爷趁机登船游湖。本来这个约会只是四个人的,但是后来临近出发,太子又将苏远邦带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有要事商议,三两句便将正在忙碌正经事的苏远邦骗上了船。
“诶,齐王……许儿?”
苏远邦上了船之后一脸茫然,尤其是看到自家妹妹跟几位得罪不起的人物坐到一块儿的时候。天啊,左边坐着齐王,右边坐着泰王,前面还坐着太子殿下……“下官!苏志守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泰王,参见齐王……”担心妹妹犯错的他第一时间倒头大拜,这般拘谨,倒是和他们几个显得格格不入了。
太子东方顺笑了两声,打闹一般骂他:“哎哎哎你个苏志守,本宫要你过来是开开心心喝酒的,别一见面就参见这个参见那个好不好?来来来,到本宫旁边这儿坐。”
换了数年前的苏远邦,他是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有这样一日。
跟太子还有两位王爷坐一块儿喝酒谈心?
天呐……
这简直就是前途不可估量、认识了一个大靠山的节奏啊。
“是……”
苏远邦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平日里志守在本宫身边办事一直都是这么可靠的,所以本宫挺信得过他。”苏远邦坐过来的时候,太子便开始向泰王介绍他,“这还得多亏了稚儿向本宫介绍了这么一个人才,不然这几年志守若是留在翰林院,怕是得爬个十年八年才能当个小院士。”
兄弟二人都笑了,
唯独东方稚只是闭口不谈,说这都是小事,太子慧眼识英雄而已。
苏远邦愣了愣,有些好奇。“按太子殿下所说,臣得以有今日……得感谢齐王?”当年游湖,太子看中苏远邦文采那天的确东方稚也在场。只是东方稚那时仅是稍加评价,似乎未有举荐之意啊?
“是啊,你得好好感谢齐王。”太子说道:“当初本宫未曾对你多加留意,是齐王在本宫耳边举荐了你,说你有过人的才学,若是能将你重用,将来必定能成为本宫的左右手。这也算是机缘,恰好那日你作了文章,本宫看了之后便对齐王的话深信不疑,过后几番测验,便知你是本宫需要的人。”
“啊,原来如此。大恩大德,志守不知何以为报……”
严守礼法的苏远邦又要磕头了,太子笑着将他扶起,差点要被他这些举动气得背过去。苏许坐在他们四人之中有些懵懂,只得默默地喝着茶水听曲,偶尔望一眼自家哥哥和各位的相处,最后再看一下心心念念的小齐王爷。
看一下不打紧,只是刚好这一看,被几位当兄长的发现了。
然后,便是几道充满其他意图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直盯着东方稚和苏许不放。
“……”小齐王爷最先察觉异样,干咳一声,“你们这是干嘛……”
苏许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不干嘛啊,觉得你们两个人在我们跟前明目张胆地传递眼神信息,想偷窥一二罢了。”泰王东方承笑了,打趣道:“怎么样啊稚儿,何不趁这次回来京都,顺道把苏姑娘带回广安城?”
“喂!……”
“是啊,也别忙着书信来往传送信物了,见不到终是挂心,尽是看些文字有何意思?”太子也跟着附和。
苏远邦只是笑。
对于这一幕,还有些无知的人大概只剩下苏许。苏许知道自家哥哥支持自己和东方稚的事,可是却对太子以及泰王不了解。怎么着?这几番话听在耳边怎么有些奇怪,难道太子殿下还有泰王也是早早知情的人么?
东方稚对着自己二位兄长连翻了几个白眼,骂他们不正经。东扯西扯地又说了几句
玩笑话后,太子的表情忽而变得严肃起来,先是饮了一口酒,然后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一件事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去办了,子忠,你还记得昨日盛国国王想给稚儿做媒的事情么?”
“记得。”泰王同样变得一本正经,眉头深锁:“他那六儿子不过就是个黄毛小子,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差劲,若父皇那么冲动应了这门亲事,我肯定要把盛国打个底朝天。”
“喔?那盛国国王竟要给他的皇子与咱们齐王配亲事么?”
“是啊,你说这人还要不要脸,这种话竟然也敢说出口!盛国不过就是一穷乡僻壤,送给我们治理还嫌难管呢,竟也敢在宴席上说保证稚儿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呸呸呸,怕是过去他那儿住个两天,人都变成皮包骨了……”
“天啊,我们什么都不知情呢。”
“你们肯定不知。”
……
这三位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畅快,因为是在说东方稚的亲事,所以把苏许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是话题终了,主题突然来了个大转变,内容也全然不同了:
“哎志守,咱们几个今日都在,要不先商量一下稚儿和苏姑娘来日结亲需要什么彩礼和嫁妆呗?”
???
东方稚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