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暑期也没有消减榆树下小吃店的生意,依然是人来客往。
陈榆穿着拖鞋睁着惺松的睡眼来到一楼,翻开笼屉挑选合胃口的早餐。
客人们见陈榆出来,纷纷夸赞。
“陈榆妈,还是你教女有方,随随便便就考个620。”
“哪里哪里,这丫头笨的很,不过很努力。”陈榆妈与有荣焉。
“你那便宜女婿考怎么样啊?”冷不丁有人开始调侃,这是之前常有的话题。
陈榆妈端菜的手微微一滞,洒出些许汤汁,脸上带着尴尬。
她偷偷朝陈榆瞄去,一切如常,似乎没听到她昨晚的旁敲侧击。
不行,要下一剂猛药!
“什么女婿不女婿,那不过是大家逗乐子的。”
“我女儿还要继续深造,考个研究生呢。”
陈榆妈一改常态开始撇清关系,在场熟客瞬间噤声,小吃店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陈榆将笼屉盖得砰砰响。
她拿起中意的吃食面无表情地往院子里走去。
“嘿,这丫头。”陈榆妈觉得面子兜不住,围兜一解,双手一抹,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一把拦住陈榆。
“我昨晚说的话你有听见?”
“你将来会是金陵师范的高材生,拥有很好的前途。”
“许飞扬要么是个吊车尾的二本生,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要么就去复读,明年考怎么样还说不准。”
“我觉得这事不靠谱。”
陈榆妈语速很快,语气生硬,态度也很坚决。
陈榆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绕过她的身子,自顾自朝院子走去。
“喂,你倒是说话!”
“真要急死人。”
“是,许飞扬曾经帮助过我们,可我也让白吃白喝半年,算还他人情了吧。”
“何况他总不能用这件事挟恩图报吧。”
陈榆妈有些急眼了,再次堵在陈榆跟前。
这回陈榆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驻足,将手里的包子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搁,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许飞扬没有白吃白喝。”
“你真以为你是财神爷亲戚吗?每天都有客人吃完早餐后掉钱在桌上?”
“那都是许飞扬偷偷放的。”
说完,陈榆连早餐都没拿,再次绕过她回房去了。
陈榆妈词穷。
......
夜,九点。
榆树下小吃店关门收摊后,陈榆妈回到三楼卧室,半躺在床上,想起陈榆的态度便唉声叹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看看电视消消气。”
陈榆爸将遥控器递给她,然后拿着擦脚布继续擦脚。
“陈榆以后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前途无量,许飞扬呢?”
“虽然许家有点钱,但做生意这东西很难说,我还指望着陈榆能拉她哥哥一把。”
“她哥现在也25、6了还没工作,马上又要到说亲的年龄。”
“工作在哪?聘礼在哪?”
提到陈榆她哥,陈榆妈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她赌气似的打开电视机,上面正播着赵薇演的还珠格格。
“这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不要将这些事算到陈榆头上。”
陈榆爸将擦脚布挂回卫生间,难得硬气地回应。
“哼~”
沉默是今夜的榆树下小吃店,唯有电视机里不时传来的对话才使得气氛没那么尴尬。
五分钟后,还珠格格中场休息,进入冗长的广告时间。
“你是我的奶茶,你是我的优胜美。”
朗朗上口的广告词吸引已有些睡意的陈榆妈,她朝电视机随意瞄上一眼。
“老陈,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广告有点眼熟。”
“能不眼熟吗?这种广告有没有看过八百回?”陈榆爸打趣道。
“不,这广告第一次出现。”
“管天管地你还管到广告上去了?”
“赶紧睡吧,明天可是周一,四点就要起来和面。”
陈榆爸拉过空调被,不到一分钟便鼾声四起,让本就有些烦躁的陈榆妈睡意全无。
她执拗地挣扎起身,披件薄薄的纱巾,双眼紧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任何一秒钟。
“啪!”
“啪!”
“啪!”
夜里十点,只剩下鼾声伴着虫鸣的陈家小院传来不和谐的声音,那是陈榆妈猛扇她男人的动静。
“老陈你醒醒!广告上那个女孩绝对是陈榆。”
“做梦了吧,早点睡。”陈榆爸轻拍着她肩膀,然后鼾声再起。
“咚!”
见降龙十七掌无效,陈榆妈只好使出绝招--鞭腿,一脚将她男人踹到创下。
“三更半夜的你干嘛!这几天不是亲戚来吗?”陈榆爸揉搓着有些发麻的屁股抱怨道。
“老陈!你信我!”
“好好好,信信信。”
陈榆爸无奈地起身,强撑着精神陪着看电视,每过几分钟陈榆妈都要掐他胳膊防止他再次睡着。
两人就这么你睡我掐持续半小时,终于等到优胜美的广告,陈榆爸目瞪口呆地盯着电视,嘴巴能塞下个拳头。
“居、居然真是陈榆?”
虽然陈榆拍摄广告时化着妆,但身为父母可以轻易地从表情神态中就能辨认出来。
“咦?那个男孩是许飞扬?!!”
当经典台词“你是我的奶茶,你是我的优乐美”出现时,陈榆妈要惊掉下巴。
她顾不得穿鞋,蹬蹬蹬跑向二楼,陈榆爸紧随其后,重点盯防各种危险品,诸如刀、剪刀之类。
很快,陈榆的门被砸开。
“你拍广告了?”陈榆妈开始兴师问罪。
“是。”陈榆一手抓着门把,仿佛要随时关上似的。
她的神情微冷。
“拍广告有赚钱吗?”
陈榆妈的问题差点让陈榆爸跌个大跟头!
不是在关心女儿的感情问题,怕她误入歧途吗?怎么关注点歪的这么厉害。
“有。”陈榆的眼神更冷了。
“多少钱?”陈榆妈急切地问道,双眼放光,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六万。”陈榆意味深长。
“钱呢?不会被许飞扬那小子骗走了吧。”
“你哥这马上要说亲下聘礼,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陈榆妈拽着她胳膊的手有些用劲,留下紫红色的印记。
陈榆微微蹙眉,不过并未挣脱:“你猜。”
“你从小就是只进不出的铁公鸡,肯定藏在房间里。”陈榆妈猛推门把,想要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