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咎骂了一阵,心中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哇哇地哭起来,鼻涕眼泪糊的满脸都是。
抽泣中,他的目光看向递饭的小门,又发现蔡婆婆竟然饭都没放进来,一时哭的更加伤心。
“刚才谁骂我死老太婆来着?”门外突然响起蔡婆婆的声音。
厉无咎哭花的小脸,立刻阴转晴,道:
“蔡婆婆,你是夫子,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杨夫子从来说话算话,不骗小孩。”
蔡婆婆嘴一撇,道:
“你个小鬼头,少给老身戴高帽,夫子二字,我自认当不起。今日也算给你上一课,这人呐,说话算话的向来是少数,你以后哇,可不能太相信别人。”
说话间,他将一个镶玉的盒子,从小门中塞了进去,又道:
“诺!可不是老身不放你出去,巫圣陛下下了旨,要你将这本书也背会。”
“巫圣陛下?”厉无咎看到盒子,并不去接,而是满脸疑惑。
“对啊,你才八岁,就修炼到练气四层,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巫圣陛下自然关心。”蔡婆婆将才、八岁、就、四层,几个字咬的的极重,一副羡慕的口气。
厉无咎虽然聪慧,但毕竟阅历少,被人一捧,立刻飘了起来,笑道:
“真的嘛?比大英雄妘天还厉害吗?”
“妘天是谁?”
“你没看过《巫圣陛下爱上我》吗?里面的大英雄就叫妘天。”
“你在哪里看的?”蔡婆婆眉头大皱。
“就是书楼中啊,就在旁边呢!”
厉无咎话刚说完,书楼的门就打开了,不过他还来不及高兴,门就再次被关上。
蔡婆婆满脸严肃,盯着厉无咎问道:
“在哪里?”
厉无咎指一指靠墙的书架,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蔡婆婆走到书架前,一本一本翻看起来,前面基本都是正常的书籍,但没过一会,便翻到那本《图绘捉鸡宝鉴》。
她初时很淡定,但没看几页,便猛然将书合上,问道:
“这本书你也看过?”
“没看过,我喜欢吃猪肉,不捉鸡。”
“捉鸡不是好习惯……咳……。没看过就好,这是古书,过时了,小孩子不能看,更不能学。”
厉无咎睁着大大的眼睛,头如捣蒜。
蔡婆婆将那书抽出,夹在自己的腋下,继续翻看书架上其他的书籍。
过了一会,许是太过沉默,蔡婆婆开口道:
“你可知道,其他人突破练气四层后,进入这藏书楼中能待多长时间?”她说完后,立刻自问自答:“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能学多少,全凭自己本事。”
“那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待那么久?”厉无咎抱怨道。
“你一个人,喝掉足足半盆王蛇精华,那是杨夫子用命换来的,不能白白浪费掉。”
厉无咎低下头,攥着衣角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不知不觉,就喝了好多。”
“没人怪你,只是……你要对的起你喝掉的王蛇精华,我们老了,下次蛇灾再来时,就要靠你们了。”
二人说话间,蔡婆婆已从书架上抽出七八本书,其中四五本都是厉无咎爱看的书,皆是从男主角出发,讲述一段让人向往的冒险故事。
厉无咎心中难受,但又不敢直说,眼珠子一转,问道:
“蔡婆婆,为什么杨夫子那么厉害,但村中修炼的男人却那么少?”
蔡婆婆一愣,初时不知厉无咎是怎么想出这样的问题,但很快便想通其中关窍,暗道:
“看来这小子已经被这些书荼毒,我可得将他掰过来,不能长歪了。”于是道:
“男人!能生孩子吗?不能传宗接代,修炼有什么用?去,将二楼第二个书架上最中间的书给我拿过来。”
厉无咎有些犹豫,他怕自己一离开,对方就偷偷走了。
蔡婆婆似乎看透厉无咎的心思,道:
“你不用想了,那是巫圣下的法旨,你不背的滚瓜烂熟,是出不去的。我数三声,你再不去的话,今天的饭可就没了。”
厉无咎无奈,只得向二楼跑去,他找到对应的位置,一取出那本书,便匆匆向一楼跑去。
然而他刚跑下楼梯,便听见哐的关门声,随后蔡婆婆的声音响起:
“你手中的书,一并要背会,我一个月后再来检查。”
见希望落空,厉无咎又气又恼,一把将手中的书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照出斑驳的光影,其中一束正照在书的封面上,映出三个沉重的大字:
《男德经》
厉无咎郁闷好一阵,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方才向门口走去。
他见门口放着一盘大包子,不由眼前一亮,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热乎乎的包子入口,满口流油,几乎让人将舌头都吞掉。
三个包子下肚,厉无咎满足地半躺在地上, 早将之前烦恼抛到脑后,蔡婆婆虽然严厉,但每次来,都会带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看在包子的份上……”厉无咎双手撑地,挪到镶玉的盒子旁边。
那盒子做工精致,入手后颇为沉重,仿佛实心铁块一般。
“怎么这么沉!”厉无咎心中好奇,当下掐个诀,一指点在符封上。
他翻开盒盖,方才打开一道缝隙,立刻有金光冒出,一股凛然寒气四射。
不知是不是错觉,厉无咎感觉自己的眼睛被晃了一下,隐隐有些刺痛。
他忙用手挡住眼睛,好一阵后方才将手张开一道缝隙,再次打量起玉盒。
翻开的盒子中,露出一本金灿灿的书页,封皮上刻一把长刀,旁边龙飞凤舞的刻着四个大字:
《金刀飞雪》
厉无咎满脸惊奇,小嘴张的能塞下一个包子,他将手伸进盒子中,小心地拿起书页。
甫一入手,厉无咎立刻发现盒子的重量全部来自金色书页,当下将盒子放到一旁,只将书页拿在手中。
他尝试翻开第一页,那书却从中间打开,看似逼真的书页,竟然只是刻上去的纹路。
更加诡异的是,他将书反反复复看了个遍,除了封面上金刀飞雪四个字,竟再也找不到半个字。
“这要我如何背?”厉无咎郁闷到极点,不过并不放弃,他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些故事,开始尝试各种方法。
他先抱起金色书页,跑到二楼一处阳光灿烂的地方,将书放到阳光下静静等待起来。
这个地方,正是他每日晒太阳的地方,他记得杨永清的教诲,想要晒出小麦一样的肤色,每日要晒足一个时辰。
经过两年的努力,厉无咎觉着自己已经黑了一丢丢,既然阳光有这样神奇的功效,或许能破开金色书页的秘密。
半个时辰后,金色书页没有任何变化!
一个时辰后,金色书页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足足一个下午,直到阳光彻底消失,厉无咎也没发现任何变化。
“难道是晒的时间不够?”厉无咎不死心,第二日一大早,便再次将书放到阳关下晒起来。
三天后,金色书页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厉无咎恼羞成怒,一把将书页扔到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他看着那书页,心中一动,想到植物都是由种子长成的,心中猜测:
“难道这书也需要种一种,才能长出功法。”
厉无咎想着,一掌拍在地板上,将一块青石地板拍成碎块,随后他将碎石清理干净,开始向下挖坑。
一刻钟后,一个拳头深的土坑便成型,厉无咎将金色书页放到坑中,再用挖出来的土将坑埋上。
两天后,厉无咎看着一动不动的土包,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中再次琢磨:
“难道是我少了什么步骤?”
厉无咎跑到书架前,拿起一本之前看过的《姞氏农书》翻看起来。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他便眼前一亮,跑到土包之前,松开自己的裤子,开始放水。
祠堂后院,书房之中,药姑正在喝茶,却突然咳嗽起来,她旁边的铜镜上,水一般的画面流转,正映出正在放水的厉无咎。
药姑将茶水放到一旁,拿出一张符箓,夹在两指间一抖,符箓立刻变化成一只燕子。
接着,药姑将燕子放到嘴边,说道:
“你亲自去书楼一趟,告诉厉无咎,将法力注入书页便可,不需要其他乱七八糟的骚操作。”
药姑说完,燕子便飞了起来,向小院外飞去。
若无意外,这燕子会飞到学堂中,落到蔡婆婆的手中,而蔡婆婆也会按照吩咐,告诉厉无咎打开书页的方法。
不过眼见那燕子就要飞进学堂中,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沿着来路而回。
片刻后,那燕子复飞回药姑的手中,被她一撮,化作尘埃。
而后,药姑再拿出一张符箓,唤出一个燕子道:
“你只需将法力注入其中,若是有缘,便能将书打开,学到里面的功法。”
新的燕子,再次向学堂飞去,不过这一次,不是飞向蔡婆婆,而是直接穿过学堂,飞进书楼之中。
这时,厉无咎正完成最后一哆嗦,看见急飞而来的燕子,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他的母亲妘海英,最喜欢用燕子传音。
不过一个哲学的问题立刻摆在他的眼前:
是先提裤子呢?还是先接飞来的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