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到别的星球去,可惜我们连林子都没有出去过。”
他们就像是一片井底之蛙,被所谓的圣物困在一片天地,虽然被保护的很好,但缺少生存的本领。
律雯真诚建议“外面的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但如果你真的想,可以在一切平息后出去闯一闯。”
“不了,我们还得修复我们的家园,我得留下,这里还有好多孩子没有长大……或许等我死后,我们的灵魂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我戴着他的戒指呢,离开前他答应过我,就算我们不举行仪式,他也会跟着我,等着我。”
她的手摩挲着,短短的头发在她头顶立起,像是个假小子,要不是她翅膀的花纹,他们大概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个雄性。
蝶族人本体的性别区分并不明显,外族人更多是看他们的翅膀来判断。
即使他们的衣着也有些许不同,但…从摩戈斯他们进攻之后,所有人,都穿上了他们所谓的“战袍”。
不过是用坚硬些的暗色叶子所制成的衣物,弱化了他们本身的特质,让他们能更好的隐匿在枝叶中。
仁慈的神赐予他们智慧,却并未赋予他们守护自己家园的能力。
也使得他们有着与自然不相符的温顺,这才导致他们的悲剧。
律雯提醒“你们有想过之后吗?圣物被收走,你们又该怎么生存?”
她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瑞尔,对上他的冷漠抿抿唇,低头“我们已经仰仗神的庇护很久了,该靠自己了…但族人们可能不太能接受。”
“我会让他们接受的。”
她再度抬头,瑞尔总算有了些别的情绪,但不太明显“只要,你们别妨碍我。”
他一贯将自己置于一个旁观者的位置,尤其出来之后,对他们的态度更加冷淡。
看着阿楠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恩将仇报的垃圾,即使的确有一些怜悯和动容,但那份冰冷始终消散不去。
墨殇璃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讨厌他们?跟那个机器人有关吗?”
瑞尔半真半假的说道“的确有关,但与你们无关…对了,你们这有没有什么树比较特别的?”
阿楠疑惑抬头“我们的圣物就是树啊,您看到的不是吗?”
瑞尔的冷淡被瞬间打破,他再也维持不了他平静的心态,怒骂一声,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向森林中疾跑而去。
恍惚间,他们还能听到他的骂骂咧咧。
他们没想到他跑得这么快,呆呆的看着他跑远……
嗖,飞速略过的身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羽诗收回刚要迈出的脚步,他们只能看见那几乎看不见残影的蓝消失在远处。
“嗯…骂的挺脏,发生什么了让他这么生气?”
忱栎耸肩“谁知道呢?”
“看情况,大概和那个圣物有关,他看见的东西应该和蝶族人看到的不一样,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律雯偏头“墨殇璃,你觉得是什么?”
墨殇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宁静的圣谷“我觉得,跟死亡有关。”
瑞尔的隐匿水平在这一年间得到了显着提高,纳斯克在落后一步的情况下,一时间失了方向。
但凭借着与这颗星球的联系,他还是在一片空地处找到了他。
周围断裂的树干显示着当事人的愤怒,而当事人平静的站在中心处,看着他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
他心下一沉,连忙变成人类上前讨好道“别生气瑞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也没有躲着你,我只是……”
对上那双毫无波澜的桃花眼,那一瞬间,所有的辩解堵在喉头,他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善意的谎言”。
最终,只在他面前低着头“对不起瑞尔,我错了。”
面前的少年深吸口气“你知道,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是什么情绪吗?”
“知道的瑞尔,我知道的,”他低低的说着,眼中是连瑞尔都看不懂的情绪“我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少年抬手轻柔的覆在他脸上,其间的情感不得而知,只见下一刻狠狠捏住他的脸。
纳斯克痛得面部扭曲,却不敢说什么,脸红了一大块还是期期艾艾的看着瑞尔“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死在了我前面,我讨厌你。”
纳斯克抓住他收回的手又放到脸旁边“不要讨厌我,要是还生气的话再捏我好吗?不要讨厌我瑞尔。”
突然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委屈感冒出来,染红了少年的眼睛,润了他的眼眶。
“我就讨厌你。”
他气到说话都有些颤抖,却还是舍不得抽开手。
见状纳斯克把他抱入怀中,周边断裂的树干竖起,重新连接上地面,挡住其中相拥的身影。
“讨厌就讨厌吧,别哭,别不要我。”
这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瑞尔立刻炸毛,把他按在刚恢复的树上,满脸凶狠但无一不红的气势汹汹“你要是敢像‘他’一样躺在我面前,就这辈子都别来找我!”
纳斯克高举双手无奈道“瑞尔,你要知道,灵是没那么容易死的,就算消失一段时间,只要这颗星球还在,我依旧会回来。”
一只戴着指戒的手摆在他面前,瑞尔质问“为什么不敢戴无名指上?你在犹豫什么?你在怕什么?”
他沉默片刻“瑞尔,在我出现在这颗星球上时‘圣物’就已经没了意义,我已经是灵了。”
瑞尔冷笑“你不过是一个碎片,‘大头’还在主人手上,你这个灵除了有点能力外还有什么用?”
纳斯克长长呼出口气,突然出击,堵住瑞尔的嘴。
“唔!呜呜~”
他将瑞尔禁锢在怀中,按着头,不管他怎么扭打都不放手,待到怀中人满脸泪水的放弃挣扎。
吻着他眼尾的泪痣,将他面上的泪水一颗颗含入口中,坚定而沉重的说道“瑞尔,你敢赌一场吗?”
瑞尔看着他的脸…他本就是个赌徒,拿着一生赌着一切,却在这一刻迟疑了。
最终,树下还是落下极其细微的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