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贵族们最近以瘦为美,流行过午不食。
即便吃,晚膳也吃得很少,喝酒另当别论。
慕时雨考虑到晚上吃太多肚子会不舒服,所以约在午时。
露香估算着时间,等天大亮,太阳升起半个时辰后,叫醒了慕时雨。
赫连景与黑炭早早起床,正在慕栖隐书房里背新学的诗歌。孩童稚嫩的声音出现在将军府,弥补了姜氏迟迟未抱到曾外孙的遗憾。
慕时雨换了一身与朝服相似的烟青色衣裳,没多少配饰,十分低调,但把赫连景打扮得和天上仙童一般可爱乖巧。
出门前,慕栖隐把慕时雨叫到一边,告诉了她楚渊的身份问题,让她一定要小心楚家人。
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她被楚渊骗了。
慕时雨难以置信会有人因为利益害死自己的亲儿子,但仔细一想,的确有迹可循,因为楚渊更像一个被楚家控制的傀儡。
“知道了。无论是我,还是慕家,都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
慕栖隐放心了许多,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时雨,这事再调查下去会很危险,为了你和阿景,我可能要终止调查了。”
以他现在的势力,能查到这么多,还没被人发现,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再冒风险把家人搭进去。
慕时雨凝视着父亲鬓边的白发,点了点头,道:“有这些就够了。”
“时雨!!!”
云婷的呼喊声从将军府大门传来,慕时雨告别慕栖隐,带着早就期待已久的赫连景离开,把黑炭和露香留在了将军府。
毕竟今天最重要的是云婷和宋然两人,不能让它在旁边搞破坏。
醉仙楼就在盛京书院附近,云婷和慕时雨刚到书院门口,就瞧见宋然一个人笔直站立在书院门口的夫子碑前,微扬着头,正在看上面的碑文。
乌黑的长发全部束在头顶,系着白色发带,穿着白色衣裳,像极了道士。风一吹,衣袂飘飞,如白杨一般坚韧挺拔。
“时雨,你再帮我看看,好看吗?会不会有些寡淡了?”云婷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不安的催促慕时雨再帮她的衣着把把关。
“好看,就这样。”
这大概是云婷第一次心甘情愿把自己拾掇得仙气飘飘的模样了,慕时雨感慨不已。
“宋先生!”赫连景松开慕时雨的手,小跑过去,扯了扯宋然的衣袖,歪着脑袋喊了一声。
“嗯。”宋然微笑着应了一声,回头看向慕时雨和云婷,坦然道,“慕小姐,宋某没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今日没时间过来。”
“没关系,有阿景陪宋先生!”
说完,赫连景朝慕时雨眨了眨眼睛。
他已经领悟到慕时雨带上他的作用了,格外机灵的抓住了宋然的手,拉着欲言又止的他往外走,另一手摸了摸肚子。
“走吧,宋先生,我好饿啊……”
“好。”宋然暖心一笑。
“醉仙楼就在前面不远,已经订好了位置。”进展顺利,慕时雨拉着害羞得话都不敢说的云婷走在赫连景斜前方,为他们带路。
云婷平复了呼吸,悄悄对赫连景竖起了大拇指。
醉仙楼装修得雅致清新,距离玉柳街很远,专注于美食,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值午时也没多少人喝酒,适合带小孩去吃饭。
慕时雨选的位置很好,二楼靠窗的位置,零零散散有其他用餐的客人,但相隔较远,这样就不会有人说闲话认为她们在私会。
加上有赫连景坐在宋然旁边,缓解气氛,整个用餐过程十分愉快,就连云婷也敢直视宋然了。
醉仙楼有吃完饭后供客人漱口和整理衣服的隔间,男女隔间距离很远,等大家都出来后,云婷终于鼓足勇气道:
“宋先生,我们要去郊外踏青赏花,不如一起?”
云婷是标准的鹅蛋脸美人,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丹凤眼,性格不那么咋咋呼呼的时候,自带婉约娴静的气质。
“这……”宋然下意识想拒绝,赫连景连忙抓住宋然的手,“宋先生,一起嘛。我们没带护卫,出去很危险的,有宋先生保护我们,那些坏人就不敢过来了。”
慕时雨站得有些远,宋然的视线与面前的云婷对上,察觉到她眼里的情意,瞬间明白慕时雨请他吃饭的用意,耳朵不自觉的红了,
“好,不过宋某必须在酉时回书院。”
云婷心里仿佛炸开了一朵花,喜悦溢出眼底,笑着道:“放心,我们一定会早些回来,夜晚郊外也不太安全。”
宋然能答应她,至少证明不讨厌她,有继续接触下去的可能。
慕时雨等宋然答应后,才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提议道:
“盛京城这么大,如果去郊外,这一来一回会耽搁许多时间。既然宋先生想早些回书院,我们就去镜月湖泛舟吧。”
宋然迟疑的看向慕时雨,担忧道:“阿景会不会害怕?”
云婷向赫连景求救,赫连景想到昨天云婷给他买的那些东西,顿时懂了拿人手短的道理,抢在慕时雨开口前说道:
“男子汉不能害怕,我要克服恐惧!”
宋然确定赫连景没有故意逞强后,终于答应了。
镜月湖四周没有防护的栏杆,下午的风有些大,慕时雨说着不担心,但还是时不时看向宋然牵着赫连景的手,到达船只停泊的地方后,伸出手将赫连景拉了过来。
“宋先生,我和阿景先上去了。”
她这个牵线的媒人,也是时候撤退了。
再傻的人也明白慕时雨想撮合他与云婷,见赫连景头也不回的离开,宋然淡笑着摇了摇头。
镜月湖的观赏船只修建得很豪华,停在岸边显得人格外渺小,船身和岸边连接的跳板微微晃动着。
慕时雨紧拉着赫连景的手,轻身一跃便落到了船舷上。
谁知她刚落下,船只就收起了跳板。
微风拂过,慕时雨从风中嗅到了熟悉的香味,心里一惊,仰头望去,戴着面具的赫连川正站在最高处的甲板上俯视着她,穿着那身墨蓝色的长袍被风吹起的弧度美得如画一般。
这一定是幻觉!
当皇帝有这么闲?
简直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