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朝。
洛安城。
城南一户萧姓的人家。
此刻,萧家的一处院墙内正聚集着十数人。
其中一位身着长衫的英武汉子尤为焦虑不安,隔在产房门外不停徘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见此:“老爷,夫人吉人天相定能顺利生产。”
“海伯,我能不急麽,这都快一个时辰了。”男子道。
他没法不紧张,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而女人第一胎都比较困难,他已成婚数年,这孩子当真来之不易啊。
恰在这时从屋内传来一妇女的喜悦的话语。
“夫人,头出来了,使劲。”
“嗯、啊……”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痛呼。
“哇、哇哇……”
随即一阵嘹亮的婴啼声从屋内传出。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只听快速地“吱呀”一声,一位妇女应声推门而出,脸上推满笑容道:“恭喜老爷,是个男孩,是个大胖小子。”
“是儿子,真是太好了。”
男子兴奋地攥起拳头砸在另一只手上,面上闪过激动之色。
这时他又忽地想起屋中的夫人,急忙追问道:“那、那香伶呢?夫人怎么样了?”
“老爷,夫人好着呢,母子平安。”那妇人开心地回道。
男子闻言长松了一口气,当即也顾不了许多,身形越过妇人,跨步迈入房门之中,几个箭步来到床前,俯下身子,伸手抓过床上美丽女子的一只柔夷帖在了自己面庞,一双虎目直视眼前的人儿,眼中满是怜爱与疼惜。
女子也温柔地看着男子。
男子深注女子片刻:“香伶,为了我,辛苦你了。”
“不苦,能为夫君诞下子嗣是香伶一直以来的愿望。天齐,我想看看孩子。”
李香伶微白地俏脸上流露出期待之色,眼中含着急迫与紧张。
萧天齐闻言起身从接生婆那轻轻地接过婴儿,一见之下一抹喜悦之色从眼中绽放。
只觉冥冥中有一股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快速缠绕在他的心头。
为此男子喜爱地看了片刻,才将怀抱中的宝贝儿子放在女子的床头。
“香伶,快看,这小家伙儿正盯着我们看呢,这小眼晴乌溜溜的,很像你呢。”
然而李香伶一瞧却黛眉轻皱,并失望地低声呢喃道:“这小脸儿怎么皱巴巴的,好丑。”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丈夫一眼。
“呵呵,刚出生的小孩儿大都如此,我们的孩子怎么会丑。”萧天齐笑道。
“真的?”
李香伶面上有些迟疑。
萧天齐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香伶将所有视线化作温暖的阳光,温柔地注视着婴孩,嘴角自然地流露出甜美的笑容,不觉间一抹母性的光辉悄然绽放。
“小家伙儿,你可让为娘吃足了苦头,以后要听话哦。”
“是啊,为了你,我与你娘已有近一年未曾耳鬓厮磨了,可苦为父了。”萧天齐连忙搭腔。
“呸!”李香伶轻啐一声,羞赧道:“瞎说什么呢,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还这般不正经。”
“嘿嘿……”
屋中只留下男子的傻笑声。
李香伶娇嗔地剜了丈夫一眼。
“好了,孩子还没起个名字,夫君心中可有腹案?”
萧天齐闻言连忙收起那促狭般的笑意,不由凝眉踌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嗯……萧弃如何?”
李香伶先是蹙眉,然后不解道:“此是何意?”
萧天齐缓缓踱步,忽地回身说道:“人嘛,做人不言弃,做事不放弃。如若有一日,他也能有幸得遇一相守不弃的红颜,希望以此字反喻贯彻下去,就不妄在世活了一遭,更不负我今曰所望。”
说着,他的眼中已尽是柔情。
“萧弃吗?”女子不由喃喃低语一声。
忽然,她脸似桃花放蕊,一双美眸似化作了一汪秋水,爱意浓稠。
……
在随后的日子里,萧弃发现这个世界与之前想像中的有所不同,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语言、卧室内的古典装饰及人们的衣着打扮,明显更贴近古代社会。
对此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好暂时将疑惑埋在心里,留待日后去发觉应证。
……
就这样一晃五个春秋过去了。
萧府花园内多有奇花异草百,而在百花怒放间浓浓的花香侵染着这方优美如画的空间,一只只翩翩飞来蝴蝶为此动容起舞。
与此一位唇红齿白异常漂亮的小人儿在此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方动人画卷。
“弃儿,你很喜欢这里吗?”
突然一位美丽大方又身俱雍容贵气的女子走到幼童的身旁,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儿。
“嗯,是呀,这里很漂亮呢。”孩童以甜腻地声音回道。
如此恐怕早有看观们看出来了,回话的正是我们的主人公萧弃。
李香伶好笑地看着儿子故装小大人似的样子,伸出手又在萧弃的小脑袋轻弹了一下道:“今日可是为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哦,这时候了还不快快随为娘回去。”
萧弃的眼睛微微瞪圆,小脸儿立马苦了下来,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于是在他一番无力的抗挣之后,李香伶最终得意的拉着满脸不情愿的萧弃回到主房正厅。
二人落座,李香伶马上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根青菜放到儿子的碗里。
某人一脸的生无可恋,仿佛无意间寻视一圈:“咦?爹爹呢?”
萧弃看着主座上空荡的位置,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哼,别管你那死鬼爹爹,一早上就跑个没影。来,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李香伶又夹菜轻轻地放到萧弃地碗里露出了一个“危险”般的笑容。
萧弃浑身一个哆嗦,赶忙拿起筷子,面上僵硬地夹起碗里的青菜缓缓送进嘴巴里去。
一时间各种酸甜苦辣的混合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他心中不住哀嚎:“天啊,简直像‘屎’一样,娘亲究竟在里面添加了多少奇葩佐料啊。”
萧弃心中百般滋味无处述说,只得暗自默默流啼,只恨不得仰天长啸来一句:“下一世,我不要做你的崽。”
可以肯定的是这几样小菜看上去很是精致,摆放整齐,色泽鲜亮,让萧弃真正懂得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精髓所在。
“爹,你真是我的好爹爹,你明明知道娘亲今日下厨‘放毒’。”
“可是……你跑路不带上自己的我啊。”
“这般丧心病狂,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骨肉相连啊。”
“您何忍我一个五岁幼童面对母亲的摧残啊。”
“不曾想这年月连父亲都靠不住啊。”
脑中幻想着父亲在某毫华酒店胡吃海塞大块朵颐的一幕,内心一片凄凉。
他没敢多嚼,竟硬生生地吞咽下去,既而小心地斜眼瞄了母亲一眼,露出一个“真诚”地笑容,并夸赞一句“好吃”。
本就是一副哭像偏要装出一张笑脸,那模样别提多难看了。
如此这般李香伶情绪更显高涨,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将萧弃面前的小碗添满才停下。
萧弃面色一僵,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他以往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好似记得一年前,只说了一句真话,老娘当即脸黑如墨,竟为此连续做了半个月的饭。
想起那段岁月心中仍不寒而栗,而那种待遇恐怕连家畜都比他好上许多。
甭问为什么,因为他亲眼见识过。
有一次,仆人将那剩菜喂给狗,狗闻一下都打个战栗,倒地不停抽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从那以后娘亲便以此作为恶作剧与惩戒儿子的手段。
李香伶看着一脸苦相儿子心里就无比得意:“小小年纪,我叫你装深沉,平时还一副小大人模样。老娘就奇怪了,当年……唉,算了。不过这规规矩矩的模样,哪像我李香伶的崽儿。”
随后,她一挑眉头:“不然、今晚、就和天齐商量、商量,再要一个娃?”
萧弃不知道因为他的省心懂事,很可能某年某月之后多出一个弟弟或妹妹,不知他知道后会有何感想。
但这其中的缘由也不全怪李香伶,萧弃从出生起就很省心,大一点的时候就越发有理有度,智力超群。
为一个“作弊的天才”做母亲,没有一点成就感不说,满满的母爱更得不到释放,也难怪她对萧弃怨气十足。
半响,萧弃快速地放下碗筷,咽得直翻白眼,忙拍着胸口顺了顺气。
“娘,我吃饱了。”
说完,就跳下四角凳,迈开小步蹬!蹬!蹬!地往外跑。
“慢点跑儿。记得,晚饭我会准备的。”
某人一个踉跄显些摔倒。
“咯咯咯……”
李香伶捂嘴一阵巧笑嫣然,一双杏眸眯成月牙状。
“咕噜!”
女子一怔,摸了一下干瘪的肚子,喃喃低语道:“唉,折腾得久了,我也饿了。”
“小艺?”
李香伶唤来屋外的丫鬟。
“夫人。”
一位略显娇媚的纤弱少女屈膝行了一礼。
“将桌子上的饭菜都收一收,吩咐厨房开火,让周师傅做几道拿手菜。记得,做不好可不饶他,快去。”
这一番叮嘱顿时颇显巾帼豪迈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