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连山回过头,微笑着说:“这个年龄就用上法宝了,拥有混元洞天的吴家果然家大业大。”
声音不响,却被周围十大家族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二十多个人不约而同地用余光去看吴灼一。
吴家世代炼器,他们有很多法宝不稀奇,但这个年纪就能拥有一件法宝要么是他吴灼一实力强,要么实在家业太雄厚。
要知道另外九个家族,在这十几岁的年纪,别说法宝了,连法器也不一定人人都有。
吴灼一听了挺受用,大手一挥:“嗨,哪有姜家的灵兰室底蕴深厚,人均洗髓伐骨五边形战士,我等望尘莫及啊。”
两人从商业吹捧开始聊到盘古开天辟地,再聊到修仙界最新时事,甚至连那凡间时事也能发表一下真知灼见。
不少人正侧耳听着吴灼一和姜连山的谈话,却兀自被一阵弹琴声转移了注意力。
是何人在弹七弦琴,确切说,是何人在剔琴。
古琴曲多沉厚、静远,不疾不徐,亦散亦整,可此时这台七弦琴却发出萧肃杀伐之音。
在场的一些人分明听出是一曲广陵散,能听出的人自然被技法折服,不能听出的人也张开双眼寻找奏者人何。
船舱酒吧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突出的台子,应是为在船内消遣而设的表演场地。
此时那穿着紫衣的太叔行云正坐在台子边沿,一张黑色春雷琴放在腿上。
别说十大子弟中有不少以四艺调心的,实则散人和还未进行修炼的凡人中稍有见识之人便能看出这把春雷琴用的是上好木材,若再对修仙材料有进一步的认识的话,便能知晓这是灵木料所制。
工艺不知出自吴家还是程家,但见该琴无论岳山还是弦距均为最适合演奏之人指力的。
此时那奏琴之人中指向外弹出,谓之指法“剔”,指力干脆,悬空而出,瞬间的爆发力将琴弦剔响,欲断弦。
嘈杂的船舱逐渐安静下来,仿佛天地间就剩这琴音,为此间稍后参加入学考试的考生壮行。
一曲毕,大家复又各做各的事,没人鼓掌,也没人喝彩。
吴灼一和姜连山拾着刚才的话头继续吹牛,周围不少人侧耳听着。
比如坐在吧台前面的两男一女,此三人年纪相仿,都在十五六岁的样子。
女生留着短发妹妹头,是标准的邻家女孩模样。
她边嘬着吸管喝气泡水边说道:“阿泽,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旁边染着黄发的少年低着头用吸管吸着饮料,眼睛认真地盯着饮料里的泡泡,像是想从中看出什么名堂来。
“是吗,平时没事的时候早就在船舱里面跑来跑去了。”
“别当我还是小孩子好吧!”
女生的另一边坐着一个黑发齐肩的男的,他阻止道:“圆子,下船再说吧,这里人多不好说话。”
“怎么就不好说话了,昨天坐火车来川西的时候还高兴得整宿睡不着。这会儿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昨晚太兴奋没睡,感冒啦?”
“你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像是感冒吗,这就叫上场前紧张吧。这船上高手如云,今天的考试不容易啊……”
黑发男话音刚落,黄发男刘泽哼了一声。
刘泽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看着黑发男传来的眼神,便把火气压了下去:“我没有闷闷不乐,只是在想待会儿的考试罢了。”
“待会的考试?博文不是已经背熟那些五行八卦了吗,待会要是遇上山门大阵里的迷宫阵的话,我们跟着他就好啦。”萧圆子又吸了一口饮料。
刘泽又低下头去:“可人家恐怕背得更熟吧……”
黑发男关博文左手越过萧圆子,搭上刘泽的肩膀:“阿泽别说了。”
“说都不能说吗!”
“阿泽!”关博文的语气重了些,刘泽也知道接下来的话不该说,终于闭上嘴,遂又吸起饮料来,把嘴里的吸管咬了又咬。
萧圆子皱眉:“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呀,说话说一半,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我和阿泽有什么好吵的,圆子你要是嫌闷就去到处逛逛吧。还可以认识一下新同学。”
“切,只怕那些新同学不稀罕认识圆子吧。”
“阿泽!”关博文语气加重。
“博文你就让他说吧,你们俩……吵架了吗?”
“我去甲板上吹风行了吧。”
“阿泽……”
“圆子,让他去吧。”
“这船在天上飞,他去甲板上吹风万一掉下去咋办……我还是跟着他吧。”
萧圆子追上刘泽一起出了船舱,关博文摇了一下手中装满冰块的汽水。
叮叮咣咣。
孙葇荑出去旅游的时候坐过飞机,从家乡去粤地大厂上班的时候坐过飞机,但飞船却没坐过。
她正在甲板上吹风,听那个看上去年龄比自己还小的方师姐说飞船外面有灵力罩子,甲板上的风不会把她吹飞,她才敢出来感受这从未见过的风景,云层时而在飞船之下,时而在飞船之中。
原本以为撞上云会像是撞上棉花糖一样的软乎,没想到云像烟雾一样,一碰就散,还没接近,就被风吹开了。
想着这样的经历能不能跟朋友炫耀的时候,开始觉得风有点冷了。
走进船舱的时候,一个短发少女追着一个黄发少年,两人打打闹闹,青春真好啊。
孙葇荑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还算白皙柔嫩,这双三十岁的手没有失去水分也没有粗糙,心下安慰了一点。
可抬眼看到满船舱的美男美女,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竟真有仙境。
她仔细观察了好几个孩子,看着只是十几岁的年纪,皮肤嫩得跟白玉似的,白里透红像能滴出水来。
真真是画里和动漫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
诚然,十几岁的年纪皮肤应是人类肤质的巅峰,但她自知自己的皮肤从小跟周围的人相比已是佼佼者,可纵她十几岁的时候皮肤再好也没有像这些仙童们那种在阳光下皮肤能似半透明的,就好像阳光穿透一块和田玉,而玉又包裹着阳光温润和泽。
孙葇荑走进船上的洗手间,锁上门后,洗了个手,然后在脑海中默念:“空间开启。”
“咻”地一下,耳边有风吹过的声音,她眼前的景象从洗手间变成了一个山脚下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