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好继续讲道:
“彼教手段勿需多言。
而在彼教之中,最擅毒蛊一道的……”
“自然是花家。”
朱羽终于忍不住接口。
而今的魔教教主,就姓花。
天妖,花满溪。
“据说花家的人,生下来就要接受药浴,因此百毒不侵。”
朱羽再次点头,他是朱三太爷的公子,对于江湖上的轶闻,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但很少有人知道江南花家其实是魔教教主的远亲。
只有那些接受药浴失败,留下隐疾,被魔教抛弃的花家子弟,才会被贬黜江南。”
朱羽面色陡变。
“这是真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认识花满天。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花满天?哪个花满天?”
江湖上的确有两个花满天,都是赫赫有名。
一个是关东万马堂堂主手下爱将。
还有一个,就是陆小凤的徒弟,花满楼的公子花满天。
朱羽刚刚问出这句话,便自觉多余。
困在谷底的人是地藏。
地藏本是剑神西门吹雪的公子,他本名就叫西门公子。
当年西门公子正是与陆小凤的徒弟花满天为了争夺出战东海白衣人的名额大打出手,不慎中毒,被迫隐居的。
“花满天为西门公子治毒,难道毒不是他下的?”
以朱羽消息之灵通,他也只知道那一战后西门公子化名地藏入非人间疗毒,而花满天也身受重伤化名萧东楼游走四方,萍踪无定。
而两人每年都会见面一次,萧东楼会将一年量的解药交给地藏,两人的弟子也会代替师傅再做争斗。
可是按照眼下薛好所说,难道其中还另有蹊跷?
“如果毒是花满天下的,他自然可以解去,为何还要每年给一次解药?”
“当然是为了控制……”
这句话朱羽说道一半,他自己也觉得大大不妥。
花满天与西门公子本是世交,何必要控制另外一方?
更何况在西门公子中毒后,也从未听说花满天以解药要挟他做过什么,控制的目的也不存在。
这样看来,难道下毒人真的不是花满天?
而他每年神龙不见首在江湖游走就是为了收集药材为西门公子延命?
“看来,你已经察觉到了。”
薛好缓缓道。
“那到底是谁下的毒?”
朱羽诧异道。
“不知道。他们同时遭了暗算。
花满天因为家族血脉对毒质有天生抗性,暂时没有性命之虞,
但他被偷袭者打碎了脊椎骨,现在只能依靠特别打造的金属支架支撑,才能做有限的行动。
而西门公子中毒极深,若不是当时被花满天以自己的血液压制,恐怕已经……”
“不对!”,朱羽打断了薛好,似乎对他的陈述抱有很大怀疑。
“这两个人在那一战后都已经淡出江湖,不见外客,你又怎知如此详细?
看公子的年纪,那场决斗发生的时候,或许公子还不记事吧?
况且,如果那场战斗真的存在第三者。
为什么他们对外放出的口风都是彼此拼的两败俱伤?
难道他们还要袒护那个真凶?”
薛好轻挑唇角。
真相总会遭到质疑,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我姓薛。我母亲姓薛。
我的父亲姓李。
花满天与西门公子遇袭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是我父亲。
非人间的那几间石室,都是由我父亲和我师父帮忙布置的。
我为什么不会知道真相?
他们绝口不提当年真凶,甚至在我父亲和我师父面前也只字不谈,想来确实是要保护那人。
这背后的原因,就没有人知道了。
若不是这件事已经沉淀了很长时间,我也不愿将之公开。
今天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们。
我有资格替此间主人说一声不见。
而他本人也的确有许多不方便见人的苦衷。”
薛好说的极为委婉,但如意尼还是从里面捕捉到了一些不祥的气息。
就在朱羽还在消化眼前这位探花府公子身世时,如意已经惊叫出声。
“他,他是不是又毒发了?他现在状况怎样?”
如意曾经被地藏所救,在谷底待过一段时间。
因此她知道地藏残毒发作时那种痛不欲生。
“我要去见他!”
如意转身就要走,却被薛好喊住。
如意当然知道入谷的路径。
但是入谷路径如果无人接引,是万万进不去的。
可她虽然现在进不去,却会暴露通往谷底的真正入口。
如意冷静下来,也想到了这一点。
“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和我一起劝这位公子下山。”,薛好道。
“不必。我可以带他们进去。
但第一次入谷,可能需要委屈两位一下。
不知道朱三公子是否同意?”
山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
一名衣着非常得体的中年人,却将自己绑在一个奇怪的金属架子上。
他的身边有一名红衣少年搀扶。
那少年的眉眼依稀与白衣小雷有些相似。
他们自然是化名萧东楼的花满天,以及白衣小雷的孪生弟弟,红衣小雷。
萧东楼无疑可以算是这里第二个主人。
他的话就是决定。
朱羽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
于是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景象已经大为不同。
萧东楼与红衣小雷去了隔壁为地藏疗毒。
由柳三更负责接待所有客人。
柳三更是个瞎子,他没有认出朱羽的声音。
想来因为在他入谷前,朱羽还是一个孩子,音质与现在大相径庭。
但朱羽却认出了他。
“这不是平……”
“在下柳三更。”
他眼瞎心不瞎,对方一开口,他就从口气里察觉出自己的身份已然被看破。
“不知这位公子是?”
朱羽报过了名字,柳三更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三太爷家的公子。据说朱家年轻一辈里,也就数你有出息。”
朱羽被这句话吓得差点儿掉凳。
朱家年轻一辈这种话也敢乱说?
那不是把即将登基的太子都算在里面了?
还好这里没有外人。
否则这话要是传出去,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过想到这瞎子以前的身份,朱羽倒也没觉得有多少意外。
不多时,萧东楼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多少有一些疲惫。
以他现在的状态,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很耗费体力和精神的。
但是他的老朋友现在比他的状况更差,只能由他出面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