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随着一声轻响,
血色的蚕丝上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不!
那并不是什么花朵,
而是一只飞虫。
破茧而出的,吸血蛾!
“时间不多了。
薛好。
我龙家,对不起李家。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说道歉,
才能代表我的真心。
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
我的母亲,也是令堂的母亲。
吾儿风眼年纪还小,
还要拜托薛少照拂一二,
还有,还有阿古……
还有,墨六星,他,是青龙会……。”
龙元宝不愿意提母亲的名字,因为那并不是一个光彩的符号。
因为父母的缘故,他从小就活在死亡阴影之下,朝不保夕。
以前他一直认为,若是真的有一天直面死亡,他不会有丝毫恐惧,丝毫留恋,
因为那本是应习以为常。
但是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
他还有太多想说的话,顾念的人……
薛好强忍着泪水,静静地听着,没有出言打断。
哪怕他心底里无数次在呐喊,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
李家也从来没有埋怨过龙家。
随着一朵朵火红花朵的绽放,
随着一只只妖冶的飞蛾振翅而起,
龙元宝的生命也燃烧到了尽头。
他和墨六星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
啪嗒。
一件事物从墨六星的袖中掉落出来。
薛好将其捡起端详。
那是一枚青玉令牌。
令牌的一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五爪龙,
青玉所镌,青色的龙!
另一面则书有六个篆字——凌天地以径度。
薛好不认得令牌的来历。
但龙元宝临死前曾经特别嘱咐,墨六星是青龙会……的人?
那这块令牌,莫非也是青龙会的信物?
薛好将令牌收起,望向榻上。
在一片血红色的光芒里,一个佝偻的背影,正挣扎着坐起。
南宫丑的确是老了。
当年的剑底游魂在罗兰德新悟的剑闪绝技面前的确有些力不从心。
有好几次他都是堪堪躲出剑闪的范围,但是身体却无法避免为剑气所伤。
伤势会影响他的速度,
速度减慢自然更容易受伤。
如此恶性循环,他着实无法坚持太久了。
但是,他更不能停下来。
疯狂十字剑的追杀向来不死不休。
甩不掉,战不赢,
结局,便已经注定。
卫八太爷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
昔年江湖上用刀的高手,他的确榜上有名,
但从来都是在十名开外。
而杜斩,自出道以来,就是杀手中的顶流,
刀客里的翘楚,稳居前五的杀星。
十年前卫天鹏受人蛊惑入藏地刺杀卜鹰,被后者气概折服,加入财神组织。
但他也因为践行赌约自断一臂,终生弃刀,而实力大损。
好在这些年他一直得到卜鹰指点,另辟蹊径,以一根短棒入无刀之境重回江湖顶流。
但他的这个顶流与杜斩的顶流,含金量终究差了许多。
“老不死的!现在有没有后悔?”
杜斩狂笑不止,刀势咄咄逼人,如秋风之扫落叶。
卫八太爷的目光仍然如雄师一般犀利,手中短棒舞得风雨不透,
但他颈后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只守不攻,终究无法破局。
前山的战斗,更加凶险。
朱五公子力战白玉京。
龙老太爷与盛惜君缠斗在一处。
欢乐四英雄围住白衣人如走马灯般厮杀。
可惜没有一处战团能占得上风。
而那些南宫家的年轻子弟,更是在青龙会的总攻浪潮下不断哀嚎呛地。
龙王殿,危在旦夕。
与此同时。
聚义山庄深处的一间小屋内,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
小屋外墙崩塌,屋顶爆裂,
一股恐怖的力量撕破了束缚,向四周蔓延开来。
首先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是疯狂十字剑与七杀刀。
罗兰德眼看一个剑闪就能将手中重剑插入南宫丑的后心。
他猛地顿住脚步,思忖了不到片刻的时间,转身便逃。
杜斩比他更加不堪,甚至不惜用自己身体肉厚处硬捱了卫八太爷两棒槌,也要迅速脱逃!
合一境……几近巅峰,
离传说中百余年来无人能够企及的天人境,
离海天孤燕那般传说人物,也只差了一线。
虽然那一线如同鸿沟天堑,古来未有几人渡。
但对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而言,合一巅峰,那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