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鑫说:“陆总,少夫人她……被检查出恶性肿瘤,医生说已经到了晚期,时日无多,就这两天……”
陆景洐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心跳似乎都已经停止了,猛然放大的瞳孔,不断颤抖着。
“你说什么?谁得了恶性肿瘤?”
“是少夫人。”
杨鑫红着眼眶,再次说道。
“不可能,她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他阴沉着嗓音低吼道,但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眼中的恐慌也越来越深。
“肯定是检查错了,她年纪轻轻,能活一百岁,绝对不可能!”
他苍白的薄唇张张合合,一遍又一遍的否认。似乎只要这样说,时念就真的会没事。
杨鑫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
车子飞快地开到医院。
还未完全停稳,车门已经拉开,陆景洐高大的身影从里面飞快钻了出来,像一头猎豹般,速度极快地跑进了医院里。
但是医院里,陆景洐却没见到时念的身影。
杨鑫叫来了给时念做手术的医生,一问,才知道,时念竟已经离开了。
“她说不想最后的时间在医院度过,坚持要离开。”
“什么叫最后的时间,她时间多得很。”
陆景洐咬牙冷声喝道。
杨鑫知道,他始终无法接受时念快死的事实。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病人得了恶性肿瘤,确实时间不多了。”
接着他还将时念的核磁共振的片子拿出来,递给陆景洐看。
“原本按照病情的发展,她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经过这次的头部撞击,加重了她的病情,最多两天,她就会死!”
医生很直接地告诉他。
陆景洐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他久久站在原地,但没一会,他身体晃了下,竟直接朝地上倒去。
杨鑫眼疾手快,将他扶住,看着平日里强大如神般的男人,此刻却颤抖着身体,无助脆弱得像个孩童,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陆景洐面如死灰,心脏痛到只能佝偻着背,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里一遍遍地呼唤时念的名字。
脑海里浮现一些画面。
“时念,这是离婚协议,快签了,陆太太的位置属于晚晚。”
“景洐,我得病,你让我再留在你身边六个月好不好。”
“得病?时念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信。”
陆景洐悔恨地锤了锤心口,如果当时他相信她的话,立即找医生救她,她肯定能痊愈的。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她在楼梯间里哭着哀求他,让他放过她和孩子,说可怜她一个将死之人的时候。
他不仅不相信她,还断了她最后的生机。
锥心刺骨的痛,在心口蔓延,身体每个细胞、神经,都痛到窒息。
染上绝望的双眸,里面是化不开的痛楚。
“她去了哪,带我去找她!”
他抓着杨鑫的手臂,沙哑着嗓音说。
“陆总,我去查,我现在就去查少夫人去了哪。”
旁边的医生开口说道:“那个带走病人的秦小姐说,她要带病人回家。”
家?
时家?
陆景洐立即否定了,时念去哪,都不可能回时家。
是回以前的家吗?
“杨鑫,让人去查时念在被时家认回去前住在哪。”
陆景洐沉声吩咐。
“我知道在哪,在新源县的一个小村庄,我现在就带您去。”
当年时念要嫁给陆景洐,陆老太太让他查过时念,所以他知道她以前的家在哪。
因为地方很偏,车子开了好几个小时,天都微微亮了,才开进了那个偏僻的村庄里。
村里的路太窄,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村口的大榕树下。
两人一走进村里,村民的大黄狗就疯狂地叫了起来。
连着其他家里的狗,也都叫了,把熟睡中的村民都叫醒来了。
一个个出来,打着哈欠骂狗。
“是见了鬼啊,一大早叫这么欢……”
“咦?你们是谁?来我们村干嘛呢,这大清早的。”
村民看着院子外的两个陌生人,手稍稍的将屋子外面的锄头拿在手里,警惕地盯着他们。
他们这村子,很偏僻,很少会有其他人过来。
而这两男人鬼鬼祟祟的大清早来他们村,肯定有问题,不会是人贩子吧,来偷村里的小孩。
他赶紧喊了一嗓子,然后左邻右舍的其他村民都出来了,还人手一个锄头,将陆景洐和杨鑫围在中间。
“各位,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来找人的,来找时念。”
杨鑫露出生平最和善的笑容,对村民说道。
“时念?那丫头不是被有钱的爹给接回去了吗?去当千金小姐了。”
“是啊,之前她那个疯妈整天说要不是生了时念这个女儿,要是生的儿子,她就能做上豪门太太了。”
“所以她才对时念从小就虐待,哎呦,你不知道啊,才几岁的孩子,身上被打的一块好皮都没有,浑身都是伤。”
一个年老的村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他的话勾起了其他村民的记忆,都七嘴八舌的开始说着时念的过往。
“我记得有次,大冬天,她饿得受不了,吃了家里一个鸡蛋,然后就被她妈脱光了衣服,丢在雪地里,说要将她冻死。不管她怎么哭求,她妈都不开门。要不是隔壁的小阿泽带她回自己家,怕是真就冻死了。”
“还有次更可恶,被她妈按在水缸里,淹得都没气了,还好我路过看到,把孩子从水缸里拉出来,按了几下肚子让她吐出水来,才又活了过来。”
“不过现在总算好了,她现在被有钱的爹接了过去,以后就衣食无忧,再也不会遭受虐待了。”
陆景洐的心脏一直紧紧揪着,村民每说一件时念被虐待的事情,他的心就更痛一分,最后整颗心都克制不住的颤抖。
念念,竟受过这么多苦,而他不仅没好好呵护她,却一次次伤害她,他真是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