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都是零点按时开门,不过,没有一个客人上门,这都让我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测是否准确了。
好在,我有那两家扎纸的报酬,不至于坐吃山空,这个月初的时候,又去李叔那进了一批菜。
跟往常一样,吃饱喝足的我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宫灵则九九八十一本书一起读着,就她这个阅读速度,内室的书每本都读了不下十遍了,但她还是乐此不疲的读着。
我偶尔也会拿起一两本,但基本上没读多久,我就会在和煦阳光的包裹下,跟周公下棋去了。
今天,棋刚摆好,一连串的敲门声就是把我给拉了回来,宫灵也麻溜的躲进一本书里!
“敲什么敲,不认识字吗?‘歇业歇业’,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解释?”
我骂骂咧咧的向门口走去,其实,心里还有些小窃喜跟小期待。小窃喜的是,这敲门的很有可能就是我所要等待的;小期待的是,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这次,他们又会用什么样的计策引我入局?
但为了不让来人有所怀疑,我还是一脸愤怒的模样,满满的起床气,隔着门就是大声的吼了起来:“哪哒来的回哪哒去!”
被我这么一吼,敲门声立马停了,估计门外那人没有料想到我的脾气会这么差,但很快的,一道焦急的声音就是响了起来:“商老板,我实在有急事相求,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开下门。”
这话是相当客气的,但我的关注点不在语气上,而是在话头的“商”字上。提到“商”字,我潜意识里的反应就是老爷子,从这上面判断,这门外的人找的应该是老爷子,而并不是我。
我虽然是老爷子养大的,但老爷子取名的时候并没有给我用他的姓,而是以“苏”为姓,单取了一个“木”字。
对此,老爷子给的解释是:我命格太硬,克人克物,“苏”谐音同“酥”,意为酥软命格福利八方,而“木”字,则是老爷子捡到我时,正是寅月,寅属木,便有了这个木。
言归正传,从这句上判断,外面这人不是直接来找我的,而且,也不知道老爷子已经驾鹤西去的消息,所以,他很大的可能不是之前的云川老人家指派来的。
他们对我都能掌握的如此清楚,这点小事是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想清楚这一点,我心头的情绪就偏低落了一些,这好不容易等来一个,结果还不是我要等的!
“你找错人了,我不姓商。”
门外人沉默了下,才是说道:“商陆商老板是不是有事出去了?您跟他一定关系不浅吧,这样,我麻烦您个事,这是我名片,我放门下了,等商老板回来了,您跟他说一声,有个事我想请他亲自走一趟,我就住在附近的旅店,您打个电话,我十分钟就能过来。”
这话刚说完,一张半个巴掌大的硬质纸片就是从门下被塞了进来,我低头看了一下,纸片上的纹饰是水墨风格,正中央的位置,竖着写着“罗勒”两个字。
这名片上的“罗勒”两个字,不是用的正楷或行楷,而是用的画符咒的行笔方法。
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雷电给劈了一样,忘记了思考,也忘记了反应。
这个世界上,能叫“罗勒”的人可能有成千上万个,但签名跟画的符咒一样的,只有一个!
因为它的创造者就是我,而“罗勒”这个名字,就是我小学到初中时期的“死党”,可以分吃一包辣条的那种。
这个签名,还是那小子用两包辣条做报酬,让我专门给他设计的,所以在看到签名的那一刻,我已经可以十分的确定,刚才门外的那个家伙,就是我的小学兼初中同学,罗勒。
抽去门栓,我边往外跑去,边大声的喊了一句:“宫灵,收拾,有客来!”
我刚才失神的时间有些长了,一直跑出去三十来米,才是看到了已经走到河对面的一个消瘦的背影。
这背影迎着阳光,虽然蒙上一层淡淡金光,但瞧着并不怎么生机勃勃,相反,还多了几分落寞,很没精打采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让我不禁在想刚才他说话的底气是强提起来的,而我的直接拒绝,就是在本就燃烧的不旺盛的火堆上再倒上一大桶雪。
很难想象,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暂时不重要,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罗勒跑去,一直到跑到他前面拦住了他,然后,在他极为诧异与不解的目光下,我深呼吸了三下,调整好气息才是说道:“罗勒,你小子,这么些年了,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罗勒被我这话给整懵了,讲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都长的变样了,我也是通过那个签名才确定他的,他现在认不出我来也很正常。
“害,我,苏木,苏木啊。”
边解释着,我左手就往罗勒肩膀上一搭,将他身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扭转。他现在还沉浸在对“苏木”这两个字的回忆中,并没有要抗拒的意思,我搂着他往前走,他就跟着迈动了脚。
走了没几步,他才跟幡然醒悟一样,极是大声的喊出了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惊喜感,近在迟尺,我都可以看到他那双眸子重新发散出来的神光,将他身上的落寞感都冲淡了些许,但很快,这种神光就消散了下去,连脚步也停了下来。
罗勒一脸郑重的看向我,同时沉声道:“不行,你是不是苏木,我得先确定一下,这样,你说上我曾经做过的三件事,说对了,我就相信你。”
我微微一笑,随即掰起了手指头,道:“第一件哈,你下课学我写画符,甩笔的时候,把前排那女生白色外套甩了个一条线,你就给人家解释,这是一种你自创的丹青手法,还美其名曰‘连珠串’,再后来那女生就只穿黑色衣服了。
第二件嘛,你初中那会看上一女生,就心生爱慕,奈何自己文采不行,就让我给你代写情书,但咱这思想端正认知高远,所以,我就写了十八页的驱祟法咒,不带重复的,还特意叮嘱你不能打开,要是你一打开,那可就不灵了,结果,你屁颠屁颠的给人女生送了去,还特意挑了个人多时间,然后……”
“靠靠靠,别说了别说了,我信了信了。”
罗勒急忙捂住我的嘴,一双眼警惕的朝四周扫了一圈,也就是这里偏僻,没人常来,不然这要是给人看见,肯定还以为这家伙是要杀我灭口。
我挣脱了开,嬉笑道:“怎么,敢做不敢让人说啊,我记得某人当时可是相当意气风发的嘛,可惜啊,就是运气不好,前脚刚给老班闺女表白,后脚被老班逮了个现行,结果被罚在班会上把十八页法咒念上十八遍。”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小子,我至于嘴瓢了一周都掰不回来吗?”
罗勒做势就是要给我一拳,但他速度太慢,手肘还没伸展开,我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走了,给你接接风洗洗尘,你再好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这来的?”
我带着罗勒重新回了扎纸店,宫灵也早早将店里收拾归整,不过,我并没有着急询问罗勒找老爷子是有什么事,而是给他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罗勒这一身衣装,都是牌子货,不便宜,但他却住在这附近的旅店,这就很说明一个问题了:他身上带的钱不多,住不起上档次的酒店。毕竟,即便是县城那头的最上档次的酒店,打车到这里也就五分钟左右。
罗勒狼吞虎咽的吃相,也再次应证了这一点。
吃完最后一块糖醋里脊后,我才是跟罗勒聊了起来,而这一聊,就花去了整个下午。
他的这个故事很长,也很不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