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高中·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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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陆凌风被人用利器击打中头部以后,导致他大脑半球出血,而且损伤处贴近内囊位置,所以从临床上来看症状十分危险。不过医生在开始手术后,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帮陆凌风做着开颅手术,而此时距离手术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唐瑞兰在持续哭了四五分钟后,她因为儿子突如其来的那一句话,忽而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垂着头,哀痛的低喃:“为什么我总会遇到这种事情?我最好的朋友阿盼离开了我,我的丈夫现在命悬一线,还有你奶奶也正在昏迷。而你,我唯一的儿子,现在却又对我说‘你要下地狱’。我不知道我唐瑞兰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被你们这样惩罚。”

唐瑞兰抬头盯着陆尽尧,心中似有万千疑问:“你和你爸爸心中坚守的信仰,还有你们想要维护的秩序,究竟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回报?如果下一个进了ICU的人是你,那该下地狱一定是我,因为你们对我的惩罚早就已经成功了。”

“......”陆尽尧的神情晦暗不明,痛苦和自责的情绪隐藏在他的眼底,令人心疼。

“阿姨,您不要这么想,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盛朵心酸的安慰着身旁之人:“没有人会下地狱,因为我们的好运从今天起就要开始了!叔叔不会有事,奶奶不会有事,尽尧哥哥也会好好活着。而且我们一家人的力量早就凝聚成了一股向心力,您要相信这份力量是绝对不会被命运给打败的。”

唐瑞兰注视着盛朵,心中流淌出了一丝暖流。她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替盛朵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好孩子,你爸爸把你托付给我,可我却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盛朵摇着头,想哭的冲动渐渐袭来。她笑着说:“妈妈是不用和女儿说对不起的。”

顷刻间,唐瑞兰的心犹如刀绞,她的眼眶中涌动着泪水:“你叫我什么?”

盛朵的声音坚定诚恳,她轻声喊道:“妈妈。”

唐瑞兰怔愣住了:“......”

盛朵拉着唐瑞兰的手:“在我心里,您和我的亲生母亲没有区别。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像称呼尽尧哥哥和奶奶一样,叫您一声妈妈。”

彭川为了缓和气氛,赞同道:“太好了阿姨,这样您以后就不只有陆尽尧一个亲儿子,您还有了朵朵这个亲女儿。等一会儿陆叔叔手术成功,那您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好,好!”唐瑞兰哭笑交加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叫我妈妈,有你这句话,妈妈相信你陆爸爸一定会醒过来,听你也叫他爸爸的。”

“嗯!”盛朵开心道:“我也没想到我能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

唐瑞兰搂住了盛朵,激动道:“朵朵,我能和阿盼一样做你的妈妈,真是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谁都没办法改变。”

手术室外凝滞的氛围一时得到了缓解,彭川拍了拍陆尽尧的肩,安慰道:“没事兄弟,陆叔肯定能挺过来的,你别想太多。”

陆尽尧仍是沉默无言,没有回应。

蓦地,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一位医生走了出来。陆尽尧急忙上前问道:“医生,手术结束了吗?我爸他现在怎么样了?”

唐瑞兰和盛朵也起身站在了医生的身旁,焦虑地等待回应。

医生语气稍显急切:“手术还未结束,病人现在脑部大出血,急需输血治疗。只是医院血库紧张,暂缺病人所需的AB型血。除了直系亲属,你们来的人里还有这个血型的人吗?”

唐瑞兰:“为什么直系亲属不能献?”

医生:“直系亲属输血有很大的风险,很容易引发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一旦病人出现排斥反应,死亡率会大大增高。”

唐瑞兰的双腿忽然发软:“……”

彭川问道:“医生,我和病人没有血缘关系,可我是B型,可以献吗?”

医生:“可以是可以,但为了避免病人出现凝血反应,我们还是坚持给病人输同型血,以免对病人造成伤害。”

唐瑞兰心焦道:“可我是B型,尽尧是A型,我们没有AB型的人,怎么办……”

“AB型......”盛朵回想了半刻后,突然自荐道:“我是,我是AB型,抽我的吧。”

唐瑞兰错愕地望着盛朵,陆尽尧也是同样。

医生了为节省时间,又再次问了一遍:“病人现在情况危急,你确定自己是AB型血吗?”

盛朵笃定道:“我确定,我以前体检过,我记得化验单上写的就是AB。”

“好,那你先跟我过去做个检查。”

当医生正准备带着盛朵离开时,唐瑞兰抓住了盛朵的胳膊:“医生,这个抽血不会对我女儿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吧?”

医生蹙眉道:“你们是母女?我不是说了不能直系亲属献血吗?”

“不是,她不是我和我丈夫亲生的。”唐瑞兰又看了陆尽尧一眼:“不过她却胜似亲生。”

陆尽尧:“......”

医生:“不是就好,放心吧,我们会保证献血者的健康安全。小姑娘,跟我走吧。”

“嗯。”

盛朵临走前,忽然对着陆尽尧说道:“哥哥......照顾好妈妈。”

当盛朵再度睁开眼睛时,她的视线里只有着夕阳的余晖,以及不断闪过的街道风景。她注意到自己正坐在车里,身上还盖着一件外套。

好眼熟,应该是陆尽尧的衣服吧?

她刚想直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样。

车里响起了淡淡的声音:“你醒了。”

盛朵侧过了头,发现是陆尽尧正在开着车。她刚一开口,嗓音哑涩无比:“哥哥,我不是去抽血了吗?”

“你晕倒了。”陆尽尧沉声道:“医生说你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再加上你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所以你献完以后没走几步路,就昏过去了。”

盛朵:“那陆叔叔现在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吗?”

“结束了,还算成功,只是医生说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们也不能保证。”

“......”盛朵忧心道:“那阿姨现在肯定还是很担心,还有奶奶,她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在病房里输葡萄糖的时候,我去看了奶奶。”车子到了红路灯路口时,陆尽尧踩住了刹车,“放心,奶奶已经醒了。”

盛朵的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陆尽尧看着红灯上的数字逐渐减小,他忽然问道:“你今天不是要改口,和我一样叫爸爸妈妈吗?现在怎么又叫叔叔阿姨了?”

盛朵笑道:“可能是叫顺口了吧,但我觉得不管是叫叔叔阿姨,还是爸爸妈妈,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叫法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只要感情浓郁,就算是叫名字也是亲昵的。就好比我叫你陆尽尧,叫你哥哥,叫你陆灯,这些称呼虽然不同,但我都是用同样的心情在呼唤你,所以也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路灯?”陆尽尧不解道:“我记得你以前否定了这个称呼。”

盛朵回想起了几年前在花房里的场景,当时陆尽尧就是拿“路灯”这个梗在逗她玩:“以前是否定了,但我现在又不想否了。”

盛朵回击道:“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占着便宜,你以前又是朵大哥又是小布偶的,老是给我起外号。我现在打算也给你起一个,就叫‘陆灯’,陆是陆尽尧的陆,灯的话......”

她看着只剩下5秒钟的红灯,突然指着前挡风玻璃的方向,拍定道:“就用‘红灯’的灯吧。”

红灯......

怎么又变了?

不是说他是路灯吗?

陆尽尧见绿灯出现后,他再度启程,问道:“什么意思?”

盛朵解释着:“红灯停,绿灯行。你现在总是板着一张脸,表情也没什么变化,难道不是和红灯一样,脸上正刻着‘请勿靠近’这四个大字吗?”

“......”

此时车子已经开到了桂园门口,盛朵刚想把衣服还给陆尽尧时,陆尽尧忽然说:“先别下去。”

盛朵一脸茫然:“啊?”

她看着陆尽尧下车后走到了她这一边,随后打开了车门,替她解着安全带:“我背你回去。”

“!!!”

盛朵紧张道:“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

“那你是想再走两步路,然后再摔一跤?”

“我......”

盛朵此时的四肢仍然是酸软无力,她尴尬的小声嘀咕:“我已经休息好了,只是回趟家而已,怎么可能会摔。我不用你背。”

“......好,我不背你。”

陆尽尧直接把盛朵的右臂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径直将盛朵抱了起来:“我抱你回去。”

“哥哥!”盛朵当即红了脸:“你快放我下来。”

陆尽尧进到院子里后,他看着满院遍地狼藉,台阶上还有陆凌风残留的血迹,可谓锥心刺眼。他内心的悲伤乘风而起,迫使他驻足在台阶之前,哑声而言:“盛朵,至少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他红着眼睛,注视着盛朵:“算是哥哥求你。”

盛朵的瞳孔猛然紧缩,她的手抓紧了陆尽尧的上衣,回望着他:“哥哥,你没有错,这只是一场意外。”

陆尽尧自嘲一笑:“你这声哥哥叫的......让我是真切体会到万褚以前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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