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我便意识到,绛州龙门王子安,我好像还真知道他是谁。“初唐四杰”的王勃,只是,像他那么纡尊降贵的人居然也会到习艺馆这种地方来。
不过,这里需要提及的是,我其实还没满五岁,这是一个虚岁。今年是乾封三年,也就是668年,我只是四岁过半,还不到五岁。
只是,我还没想到,现在的王勃居然还在宫中,而且出现在了这里,我以为他已经出游巴蜀了。
王勃年少成名,六岁能文,九岁纠错,十六岁入沛王府。然而,为人还是有几分骄傲在的。
虽然《滕王阁序》他还没写,可那里面的话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其骄傲之人。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
虽然是所谓自谦的词语,可是,却看得出他的骄傲甚至是自负。
如果没记错,公元668年,王勃因为一篇叫做《檄英王鸡》的文章被高宗李治下诏废除王勃官职,然后给斥出沛王府了。
这一年的王勃应该是18岁,是当时的沛王也就是之后章怀太子李贤的伴读。
李贤今年应该是13岁,这个人我还是得注意一下的。
因为,我也就是上官婉儿之后可能会跟他有点关系。有一些传闻是说,上官婉儿和李贤之间有过爱情。
以后有没有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应该不会看上一个比我足足大了九岁的男人。
虽然我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可我的肉体毕竟还只有将近五岁。
我只知道,李贤被废除太子之位的时候,是上官婉儿为武则天拟写的诏书。
而昨天,应该是王勃跟着李贤的哥哥李弘出来,然后碰巧看见了我行礼。可能也觉得我会是个神童之类的,就过来观察我,不过现在肯定是失望了。
而那篇文章的起因是,沛王李贤跟英王李显斗鸡。
斗鸡是唐朝这段时间的潮流活动,宫中皇子之间玩玩也属于正常现象。
可是,王勃不应该写那篇《檄英王鸡》来助兴。
《檄英王鸡》是一篇骈文。就像《滕王阁序》那样。虽然我不曾读过,可我也明白,以王勃的风采,不可能写得一般般。
我一直觉得,“初唐四杰”中,数王勃最有才,不为别的,只为那一篇《滕王阁序》。王勃的才华是真的值得,可其他方面可能就一般了。
无疑,王勃会凭借此物,大出一次风头。
可是,这篇文章终究会被唐高宗李治看到。然后,李治勃然大怒,“歪才,歪才!二王斗鸡,王勃身为博士,不行谏诤,反作檄文,有意虚构,夸大事态,是交构之渐。”
他认为王勃的文章会让诸王之间产生矛盾,故而赶走了王勃。
其实,这也是因为唐朝确实有过诸王相争的局面,因而李治过于敏感了。不关王勃的事,是他想太多。
也没办法,谁让玄武门之变,太宗李世民杀兄弑弟逼父了呢?
而李治显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之间发生争夺,因而迁怒于王勃。
不过,虽然现在这件事还没发生,但是估计也差不了多少天了。
王勃马上便要离开宫中,没过多久之后写下《滕王阁序》,然后英年早逝。
我行礼,“某上官氏。”
堂堂正正,彬彬有礼。这也是一种试探,我直接告诉他,在下罪臣之女。
我想知道他的反应是什么,这么点细枝末节应该不至于影响历史。
然而,我得到的却是很难以琢磨的一面,王勃愣住了。
很显然,我忘记了,这个男人才十八岁,他确实是个神童。可在政治上的实力确实不太强,否则又怎么会因为那篇文章失宠呢?
我有些想走了。
果然,我不应该如此冒险。
不料,这个时候,他却向我行了一礼。
虽然只是一个平揖,却让我大吃一惊。
让尊者向卑者行礼,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这符合规矩和制度。
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奴婢,理论上,我向他们都得直接行跪拜礼。
不过出于不是正式场合,我的选择只是低头敛衽、屈身或者屈膝而已。
可我也突然明白了这个作揖的意思,不是对我,或者不完全对我,对我身后的那个上官家。
我差点忘了,上官仪虽然落罪,可他到底还是一代名臣。
虽然,最有名的莫过于参与帝后之争那件事。
平辈的礼节,是他代表着王家,向上官家行礼。
我有些感动,想回礼,可紧接着,我看见的是王勃眼里转瞬即逝的些许厌恶。
原来如此,尊重也还是尊重,看不起也还是看不起。
不过,王勃到底还是太年轻,居然还可以从面上看出端倪。也有可能是他觉得我年纪太小,不足挂齿。
古时之君子,属实难当。
不过,我还是出于好心,在路过的时候,说了一句“王郎君近日莫斗鸡。”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
而且,我也不知道,以王勃这样的心高气傲,待在这皇宫之中究竟是好是坏。
且不说他之会不会因为各种事情触怒帝后。
光凭借他是李贤伴读这一点,他也不会善终。
如果说李弘的死是否和武则天有关还有待商榷,那么,李贤是百分之百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害死的。
废太子诏书是未来的婉儿写的,可婉儿的一笔一划,不都是按照武后的意思来么?
不过,我还是提醒一下为好,至于历史是否将会有所改变,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毕竟,这么好的儿郎,年纪轻轻就没了,还是有些可惜的。
王勃的神色出现一抹错愕。
只是,我也没说得那么明显,毕竟,斗鸡的其实是李贤和李显两位王爷,而不是王勃本人。
可我也不能轻易让他人发觉,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尤其是像王勃这样的聪明人。
虽然,他看不起五岁小孩。
后来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出现在习艺馆。
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可能有事务在身。
后来,我就陷入了担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