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副将藏调元好奇问:“将军为何止步不前?”
赵率教用马鞭指着李家凹村庄道:“不对劲,现在到了午时,按理,应该有炊烟,你看那村庄,死气沉沉,还有田野,既无牛羊,又无农人。”
藏调元道:“女真既占了遵化,周边早被那帮畜牲杀光抢光了,这哪里还会有人。”
赵率教点点头突然又摇头道:“也不对,你看天上连只飞鸟也未曾有,”
臧调元忍不住笑起来道:“这天寒地冻的哪来的飞鸟,将军为何如此谨小慎微起来,想当年在辽东,将军什么龙潭虎穴没闯过。”
看赵率教久久不语,臧调元指着两边矮丘道:“皇太极乃是只老狐狸,他断不会愚蠢到在此地设伏,将军请看,此地田野开阔,四周矮丘打马便能冲上去脱困,”
赵率教本来还准备派探哨去丘顶查看,听见副将分析便点点头命令继续前进。
但因为心有疑惑,所以再没像刚才那般急行军,这无形中也让人困马乏的部曲恢复了一些力气。
进入凹中,前锋眼看着要走出山谷,突然前方山顶响起号炮声,而后四周杀声震天。
赵率教打眼四望只见四周山顶全是人嘶马叫,后方更是雾尘蒙蒙,赵率教知道坏了,但此时,除了向前冲开一条血路再无他途。
按照往常,每遇冲阵均是赵率教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但这次,赵率教厉声道:“臧副将,我命你部汇合前锋营箭矢冲阵,记住,此战有死无生。”
副将臧调元满眼愧疚道:“请将军放心,我定会冲开一条血路,将军保重,若有机会,请将军往邓家村跑。”
说完,臧调元率领三千部曲打马前冲,赵率教整队为后应。
皇太极站在前方山头看着赵率教这支孤军,他与赵率教不止一次交手,说实话,如果能降伏此人,哪怕把他最心爱的女人让给这老头他也愿意。
正面冲锋的是正白旗阿济格,没办法,打这样的硬仗,只能让自家人顶前面,阿济格是皇太极的十二弟,今年刚满二十四,因为勇敢忠诚,所以皇太极让他统领自己的正白旗,此次正白旗抽调两千二百五十精骑,二百二十五骑忠心耿耿的汉人包衣奴才,这些包衣奴才杀起明人来可比女真人还要狠。
跟在阿济格后面的是镶红旗岳拖部,岳拖兵马与阿济格相当,等于是五千三百女真铁骑对一万辽东铁骑,这样排兵布阵,是真的对得起赵率教了。
双方距离本来才千多步,双方均打马加速,只一瞬间,阿济格便看见明军最前列一马当先穿明光甲的主帅,辽骑普遍穿锁子黑甲或棉纸甲,所以,阿济格拉弓大吼道:“射明光甲主帅,”
阿济格年轻气盛,这一嗓子下去,身后众人立马瞄准明光甲射去,上千支离弦之箭瞬间飞至,饶是臧将军身手了得也躲无可躲,臧将军只感觉眼前一黑,而后便与身下战马一同倒了下来。
阿济格看射死了赵率教立马抽箭再射,这便看出女真与辽骑的差距,都是骑射,辽骑这边只射完一轮,女真人已经射完四五轮,而后在接阵一瞬间立马从马鞍两侧抽出寒光闪闪的斧头向辽骑甩去,阿济格部两千五百人便是五千把飞斧,这么近距离,饶是现代机枪阵地也顶不住这样的杀伤。
可这次,纵使主将落马,前锋倒了上千人,辽骑依然如墙冲锋丝毫不退,不是不想退,是四面合围退无可退耳!
以往女真之所以屡战屡胜,靠的是明军一遇大伤亡便崩阵溃败,但这次,都知道赵将军在身后,两边身后又是越来越近的伏兵,他们只能往前冲破敌阵才有一线生机。
阿济格一脸胆寒的看着辽骑手中丈五马槊,马槊是大明骑兵的标配,皆因马槊轻巧柔韧又锋利无比,若遇见成墙而至的马槊,便是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
阿济格一个蹬底藏身躲过第一排马槊,并且成功击杀了错身而过的辽骑,但身边已经寥寥无几,待睁开眼,第二排马槊骑阵又如墙而至。
骑兵对战便是如此残酷,双方对冲,不断有人落马被马蹄踩的尸骨无存。
但谁都没地方退,特别是这样狭隘的官路上,更是有进无退。
后阵的赵率教眼看着冲破了正白旗部,突然前方又是马蹄声响,而后,赵率教悲怆的看见镶红旗几千人极速冲来。
因为到处是倒毙的战马人尸,所以双方混战在一起绞杀,赵率教绝望的看着四围杀上来的伏兵,猛然间,赵率教高声喊道:“往左侧山丘冲锋,快跟着我往左侧山丘冲出去。”
左侧山丘黑压压的全是蒙骑,不是因为蒙骑少,蒙骑黑压压有几万人马,但辽东谁都知道蒙骑打仗拉夸。
皇太极站在山顶正在庆幸合围成功,突然辽骑打马奔入左侧田野,而后,一股黑影如一片乌云向蒙骑冲去。
皇太极急忙传令八旗拦截,蒙骑是个什么玩意他比谁都清楚,因为李家凹地势开阔,所以,虽然他手头有五万多兵力,但放在这样的地形,是真的不够用。
思来想去,他让正红旗代善次子硕托带着一个牛录压阵,再令两万多蒙骑全部集中在左侧山丘虚张声势。
蒙古诸部这次派兵最多是朵颜万户束步地,他纠集了足足八千人马,但临走前,这个老狐狸竟然说拉肚子无法出征,他让长子固鲁思齐布替他出征。
对于朵颜三卫在大金和大明两国首鼠两端他岂有不知,他也没指望蒙骑能打什么硬仗,带他们入关不过是虚张声势打打顺风仗而已。
可即便令固鲁思齐布派人去村里打打粮草,他总是百般推脱,要不就是出人不出力,好像得罪大明会诛九族一般。
更气恼的是这狡猾的赵率教,他竟然识破自己的谋算,而且胆大包天向着两万多蒙骑冲去。
该死的赵率教,该死的固鲁思齐布,这次他要敢放赵率教离开,定要他脑袋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