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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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他?”皇帝蓦地变了脸色。

李清鸢慌忙低头,她不能否认,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是个坏女人。

皇帝一时楞在那里,他身形还能支撑,可心像破了口大洞,神魂早已支离破碎。前二十年,他用二人血海深仇做幌子——他查到她是和青梅竹马逃走,甚而她为别人生了两个孩子,他都有理由麻痹自己。

可如今她一句话就将他坠入地狱,她的身体可以给别人,心为什么不能留给他?

不,原本这一切,就是他抢夺而来,是他咎由自取。

二十多年很难熬,他常常站在后苑剖析自己,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杀掉李清鸢的祖父他不后悔,流放她家人他也不后悔。

那他站在九重宫阙烟霾障,他孤独半生,也是他的报应。

他安慰自己,过了二十年,就是对条狗都有感情,何况陈铉,他是个疯子。

他失魂落魄直起身要走,李清鸢却拉住他。

“所以你要走吗?你不要我了?”她可怜兮兮。

“是你不要我了……要不是我死活不放手,你现在还在跟他过日子。”皇帝心如死灰,他承认这一刻他难受得很,她是个冷漠无情的看客,而他,却像戏台上那些痴痴缠缠的女人一般。

他是皇帝,皇帝富有四海,统治万物,天下都是他的,可独独这个女人,他却求不得。

爱是独占,是霸道,是唯她不可。

是希求不得,是难以割舍。

红尘深渊万丈,他还是看不破。

她不愿欺骗他,她爱过别人,也许会让他难堪,这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她一样舍不下。既然想和他走下去,又如何能去欺骗他?

可此时他灰心丧气的表情让她惊恐莫名,她害怕了,她不应该说的,既然已经答应陪着他,为何还要讲这些锥心之语,就像他说的,他们还有多久可活?

“所以你要去找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子,你要放弃我吗?也不问我还要不要你?”李清鸢双手紧拽他袍角,不让他动弹,她双目模糊,她心如刀割。

皇帝顿住,过了片刻,他转头蹲下身,小狗般蹭了蹭她的脸,“……你是说,你是说你还要我?”

“我当然要你!”李清鸢吻向他眼角细纹,浮世三千,南柯一梦,梦里的他还是睥睨天下的青年帝王,一睁眼却已经是沧海桑田,青年人眼角现了皱纹。

皇帝终于露出委屈的表情。

他想起今日西暖阁召见首辅白广山,他提出要立安王为太子,白广山那惊恐的神情。

他逆祖宗成法,想让他们的儿子当太子,不都是为了她?

这必将又要掀起一阵狂风暴雨,可他不惧。

安王比另外两位皇子更适合做皇帝,他并不是为一己之私。

床帐中是两位久违的恋人。

若说二十多年前的清鸢是颗嫩桃,如今她就是颗熟透的甜桃,她身上有迷人的桃香味,淹然清媚,让他如飞蛾扑火般沉迷。他们就像榫和卯,极与极,只有她堪堪与他相合,有她在身旁,他才能魂清梦稳。

太监们早偷偷四散,巨大的宫殿只剩二人。

皇帝呼吸骤然急迫,美梦到来时,有时是携着恐惧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捧起她的脸。

“你是真的?”

“……是,”她哽咽。

她歪到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你惯爱欺负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朕的错,”皇帝轻松将她抱到龙帐中,两人视线相交,一瞬间似回到那年后苑。

蝉鸣、荷塘,躲在小舟下的一对野鸳鸯……

回忆美得让人如此心碎,皇帝抖着手,想要解开她的衣衫……

“青天白日的,”她面色赤红,想要制止他解衣的手,却不知为何,双手自有意识,攀上他劲瘦的腰肢。

日光正好,将一切都看得分明,李清鸢闭上眼睛,无所遁形,她想感受皇帝,但皇帝只是膜拜她的身体,吻得她浑身泛粉,他却连龙袍都未脱。

李清鸢睁开双目,有些难堪,“你为什么?”

“朕老了……”

李清鸢几乎是立时便了然,他是自卑了,她二话不说就要解他衣服,皇帝扭捏,扣住她手腕。

李清鸢咬牙,用力甩开他,侧躺下去,留给他一个背影,愤愤道:“你要不想做就走开!”

耳朵却支起,听他动静。

窸窣脱衣声响起。

皇帝很快脱得精光,他像蛇一样紧紧缠她四肢,李清鸢往后一退,趁他不备踅回身。

她调皮一笑,以为阴谋得逞,他却反应极快地再次转身背对她。

李清鸢生气了,她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下龙床,“你自己转过来!你是不是真的睡别人去了?你这个骗子!”

他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清鸢一瞥,他胸前那道狰狞伤口赫然在目。

她脑中闪过她挥刀刺向他的画面。

那些被她扔掉的记忆,总是一点一点的,用各种方式再塞回给她。

她轻轻摸上去,这是一条暗红而细长的伤疤,似蜿蜒的小龙,横亘在他冷白坚硬的胸膛,年轻时爱恨如此强烈,恨得想要他死,可终究舍不得,疤痕一角,堪堪躲开心脏位置。

“嗯,不小心被宫女刺伤的,已经没事了,”他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小指,那是他撒谎时的小动作,他不知她的记忆已被唤醒。

“嗯,你凑近些,”她小小的头垂在他胸前细细抖动,嘴角抿的死紧,却还是隐隐溢出些呜咽,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她也委屈,可这委屈却没个由头。

是她自愿忘记他的,也是她自愿和陈铉生活二十年的,每一次选择她都不悔,若不是这二十多年磋磨,她如何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又如何能化解心中的恨意?

待他坐到床边,她庄起身,将自己裹进他怀中,一手抚摸他胸口,一手攀紧他腰间,“我对你总是那么坏,真不知你为何非我不可,你可是天子啊……”她声音轻的像叹息。

“朕不喜欢和别的女人睡,朕素有洁癖。”皇帝唇角扬起,炫耀似的口气,仿佛不喜欢和别人睡,是多值得骄傲的事,“朕克己修道,靠道法熬过来,清鸢,朕就是怕有一天你回来,连一点点机会也不再给朕。”

要说欲,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尝过和心爱女人敦伦的滋味,那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他生生熬过来,是因他怕,他们本就有仇,他若再伤她,两人就再无可能。

想要女人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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