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的有关部门结构大致分成两块,一部分是结合了装备部,炼金部等分部的后勤部门,另一部分是承担执行部功能的外勤部门。
由于华夏的混血种在安德的影响下血统较为稳定,因此外勤部门面对高危混血种的时候较少,更多的是和华夏内为数众多的龙墓打交道。
而路明非现在实习的,便是后勤部门里的一个小分支, 档案室,充满着油墨香味的地下书库里储存着整个华南的资料,保密等级很高,如果不是路明非身份特殊,他也没权限进去实习。
原本婶婶说让路鸣泽跟着去实习的时候,路明非只是想着稍微上报一下,然后委婉地拒绝婶婶,哪成想上头答应得飞快, 仿佛早就在等这一出一样。
第二天早上, 带着黑眼圈的路鸣泽被路明非拉了起来,在摇摇晃晃中坐上公交车向着档案室走去,旁边的路鸣泽一脸不乐意,不过也没有太过抗拒。
人生在世,多条路也不错嘛。
下了车,又向前走了一段,有关部门的驻地在一条小巷子里,街边种了许多榕树,在清晨的微风中缓缓荡漾着。
一个熟悉的男人站在树下,看到路明非和路鸣泽走过来,赶快起身迎了上来。
那不是别人,正是路明非的叔叔,路鸣泽的老爸路谷城。
他手里抓着一根烟,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走到路鸣泽面前,面色复杂地看着对方:“跟我走, 带你小子去工位上看看。”
一旁的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自家叔叔的工作他一直没在意过, 只知道在一家国企当小领导,不过薪资不算差,一家人靠着叔叔的工资与路明非父母寄来的抚养费用小日子过得风风火火。
但路明非从来不知道,自家叔叔的工作和混血种有关。
路鸣泽被自家老爹抓住肩膀,在米国养得膘肥体壮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叔叔口中还在和自己儿子打着马虎眼:“你本来没法过来实习的,要不是老子给你求情……明泽你要听爸爸的话,别干些不该搞的事情。”
路明非看着路鸣泽被叔叔拉着,找到了一处部门办公室,在那个副科长面前又是递烟又是鞠躬,最后叮嘱路鸣泽不要搞事情,好好干活,这才跟着路明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一路走着,在楼道里停了下来,叔叔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又看了看路明非,也给他递了一根,拿出打火机点上,两个差了一辈的男人就在楼道里对视着。
最后还是叔叔先说了话, 他露出苦笑,抽着烟讲起了曾经:“当年你爸爸去北平上学,我去看他的时候也接触到了一些你们那边的事情,后来他去了米国,我留在国内,你懂的,知道的太多,已经走不掉了。”
路谷城的人生是在哥哥路麟城阴影下的人生,作为没有龙血的养子,哪怕长辈并未刻意让他进入里侧的世界,但长在路家就注定了他没法忽视混血种的影响。
在路麟城离开华夏,一去不回后,路谷城接到了有关部门的邀请,这个华夏的混血种部门并不全由混血种组成,更多的是作为后勤的普通人。
路谷城自知他无法像哥哥一般优秀,但终究还是架不住另一个世界的诱惑,他也想离自己的父母更进一点,更了解他们为之奋斗的事情。
于是在大学毕业后,路谷城回到了闽州,加入后勤部门,开始了自己无趣的社畜生涯。
路谷城所在的企业是一家制衣厂,表面上是生产各式军服,校服,但实际上是在生产专员们所使用的防护服,和炼金部门有合作。
在加入的时候,路谷城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但普通人在混血种面前终究是无力的,路谷城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哥哥和自己在一块,兄弟齐心,会不会变得更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路麟城和乔薇尼回到了华夏,当时路谷城欣喜若狂,但路麟城却拒绝加入有关部门,路谷城曾开口劝说过哥哥,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于是就这样,曾经热血的少年变成了混日子的社畜,年少时崇拜的哥哥不知所踪,父母留下的事业化为年少轻狂的豪言壮语,消散在风中。
“我这辈子没出息,也算是姓路的人,这么些年也没做个轰轰烈烈的事情出来,”路谷城感叹着:“你和你爸一样,以后是要上天的人,明泽我只希望他别走我的老路就行,混血种的事情挺危险的,不过我可跑不了啦。”
路明非苦笑着按灭了烟头,对身旁变得如此陌生的亲人说道:“叔叔,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但你其实是可以退出的吧。”
路谷城苦笑着点点头,作为路家的后代,单凭前几辈人打拼出来的功劳,哪怕路谷城退出有关部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丢掉手里的烟头,在脚下捻灭,路谷城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爸爸回来的时候,住的可是以前你爷爷分到的老房子,要是我不在体制内,你们怎么住得舒服呢。”
路明非知道叔叔说的不错,自己爸爸是什么尿性,看安德每次说起他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了,为了让自己家安稳,叔叔无疑是用自己做保,这才保住了他少年时的那段与父母相处的时光。
两代人相顾无言,叔叔又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放心,明泽那边我找的是不涉密的部门,等结束实习,稍微催眠一下,出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和他正常相处就行。”
“我得回去上班了,你好好干,别丢我们老路家的脸,缺钱和我说就行。”叔叔叮嘱着,在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前,弓着背进了电梯里。
路明非在叔叔背后,表情复杂,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叔叔还有着另外一面,站在走廊里来回了几圈,终于冷静下来的路明非也坐上电梯,下到了底层的档案室内。
一个带着眼镜的秃顶男人从报纸后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眸看向路明非的脸:“小路来啦,赶快坐,要录入的东西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