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人间,冰封万里,阻隔多少路途。
爱溢心田,情满千世,牵绊几许伴侣。
鹅毛大雪从天空纷纷扬扬的飘洒落下,密密麻麻的遮挡了阳光也模糊了视线,一艘乌篷船却在彻骨寒风中摇摇晃晃向西飞驰而去。
尹情一身背长刀临立船首,人纹丝不动,任由飞雪堆满乌黑的长发和宽阔的双肩,也任由朔风吹得大白披风下摆猎猎作响,人仿佛像是被冻僵了的刀神冰雕。
只是,他漆黑的眼眸却一直热泪盈眶,饱含深情,分明不受这天寒地冻的侵袭。
三年了,她抛弃他攀上高枝整整过去三年。
他终于不再为了她而终日患得患失。
他终于不再因为每日见不到她而寝食难安。
他终于不再为她每晚魂牵梦绕牵肠挂肚。
他终于能够坦然回到生长他的家乡去面对她跟她的夫君。
“情一,百层岭已经过去,不用这般谨小慎微,一直走下去,到十里县都是一马平川,进来歇息喝口酒暖暖身。”
乌篷内掀开的帷幔探出来一张冻得通红的方形大脸朝着尹情一喊道,呼出的热气立时降到冰点,变成了白雾。
只见他一脸的哆嗦,身子随着船身踉踉跄跄,左手抓住乌篷的弯檐才稳住身子,怕是寒风太过冷冽,他的右手忍不住的将衣领抓紧了些。
“你不怕乌篷船一头栽下,摔你们个粉身碎骨。”
尹情一听到喊声,回过神来,没有回头,应声回道。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热泪稀释,收回眼底,待彻底的恢复正常状态,他才转过身,走回了乌篷船舱内,大刀阔斧的坐在了船舱口。
“一哥你做事我们还不放心啊。”
一张已经不再青秀的脸尊敬的看着尹情一,伸出了布满了疤痕的手递给尹情一一只酒葫芦。
“你们喝。”
尹情一一手将酒葫芦推回,一手将帷幔给扎在了乌篷边上,注意力虽然在乌篷内的五人身上,却时不时的将船外大雪飘洒的前路映在了眼里。
“这不是海港城酒肆普通的米酒,是万醉居窖藏了一甲子的深海醉,花了我十块灵石,才买了五十斤。”
青年沈蓝犟红了脸委屈的说。
尹情一盯着酒葫芦,诧异的道:“你浪费这么多灵石买酒干嘛,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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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是个酒中仙,三年没回去了,今年回去过年特意给他爹带回去喝的。”
方脸大汉秦冲道,赞赏和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尹情一点了点头说:“给你爹特意带回去过年喝的,在路上喝掉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冲跟方显两个,兴致一旦起来,不比酒鬼的酒量差多少。”
沈蓝脸上落寞和兴奋之色交替出现,胀气的说:“喝掉就喝掉,再买就是。”
尹情一没有理会沈蓝的任性恣意,淡漠的说:“到十里县我请你们喝,你这深海醉留回家给你爹过年喝。”
秦冲听得尹情一的话,立马拉下了脸,怪罪的说:“情一,这你就不地道了,好像我请不起酒一样,到了我的地方,哪有要你请喝酒的道理,我秦冲是这样小气的人,我请。”
“老秦,你不会是请我们去那种凡夫俗子常去的酒肆随便喝一顿吧,这我可不去,跌份,”双手拢在袖中的方显亮出了态度,还问起了乌篷船内唯一的女子木追追,“追追,你去不?”
“一哥去我就去,你不去就在外面装你的大架子,束之高阁。”
一身大红衣裳的木追追直接给方显翻了一个白眼,撇嘴顶住了他的促狭。
“当我没说,追追愿意去,我就去。”
方显抽出了手摊了摊表示多嘴惹人厌,做出了禁声闭嘴不言的衰样,谁叫他中意木追追,他拿木追追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冲长了志气,趾高气昂的说:“方显,我绝对不让你失望,十里县最好的酒楼,我秦冲就是吃掉这些年的积蓄也包你满意。”
方显并不长记性,乐呵道:“你说的,到时候别心疼反悔,我这次要好好的宰你一顿。”
尹情一面无表情的说:“一顿酒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随便什么酒肆都行。”
“一哥,这次分别之后,我们以后怕是没有机会聚集到一起。”
沈蓝变得一脸颓丧起来,双手分别放在了膝盖上,无力的仰靠在船檐上,闭上了湿润的眼睛,似乎不忍看这分别而残酷的世道。
沈蓝这句话像是一个炸雷炸在了乌篷船内五人的心口,炸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沉默寡言了起来。
目光来回交流当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又该说到哪里收场。
不说反而是最好,因为都懂,世事无常,就像这船外的大雪来的突然。
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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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人身上明天会发生什么惨烈之事。
他们这些刀口争机缘的低阶修行者实在是见惯了灰飞烟灭的无常,曾经的热血沸腾早已经在努力过后依旧踟蹰不前的绝望现实面前变得冷若寒冰。
秦冲此次愿意大放血的原因是打定注意不再做一飞冲天的白日梦,打算好好的款待这些昔日并肩作战过的兄弟朋友们,权当感谢他们往日的关照和纪念彼此深厚的友谊。
秦冲觉得尹情一看出了他的心思,目光变得躲闪而不自在。
此前,他曾答应尹情一来年还会再往海港城,他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位高他一阶的挚友。
尹情一跟秦冲本不会成为朋友,可他们成为了朋友,但现在他秦冲在敷衍尹情一,尹情一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不应该这么做,于心不安。
女人总是心要软,最容易哭,木追追脸上流下来滚烫的泪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了挺拔的胸襟上,浸湿了一大块。
“追追。”
方显掏出一方手帕想给她擦拭,却被木追追给打掉落在了船板上。
木追追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尤其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给她五分的姿色硬生生拔高了一分。
如果要他秦冲选择一位白头偕老的伴侣,他毫不犹豫的会选择木追追。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方显看向闭目的沈蓝责难的道:“沈蓝,你装什么深情,看你把追追弄得泪湿衣襟的丑样,一哥在临走之前还要怎么叮嘱,不要谈分别,你硬是要提这一嘴,不提会死啊。”
沈蓝坐直了身子,突然声嘶力竭的吼道:“不提会死,我做不到你们那样若无其事,在海港城遇到一哥和你们这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你们嘴上说还会再去海港城,其实心里都不是这样打算的,不要以为我比你们年轻看不出来你们没有说出来的想法。”
“你……”
方显没想到沈蓝敢对他吼,简直是要翻天,但一看到沈蓝那伤怀至极的神情,他本来快要暴走的脾气瞬间湮灭。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可以把后背交给他们的人,生死之交啊,一个个的都大公无私,刚正不阿。
在这阴险狡诈的为了机缘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吃人世道,太多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这些朋友的存在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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