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继续议论着,“定老国公也不正常,爱妻如命,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媳妇裤腰带上,脸都变成老树皮了还容儿容儿地叫。”
“听说老国公有好些怕媳妇的外号?”
“你是外地来的吧,这个都不知道。老国公的外号的太多了,明惧惧,明内内,明跑跑,明兔兔……”
“什么意思?”
“哈哈,惧惧内内就是惧内,跑跑就是一听媳妇招唤赶紧跑回家,兔兔是像兔子一样听话。”
“听说‘明跑跑’还是皇上起的,皇上和大臣正在议论朝堂大事的时候,定老国公听说媳妇着急见他,忙不迭地往家跑,皇上就给他起了这个外号。”
一阵放肆的大笑。
一个人又道,“定国公府好些东西上都用他媳妇的名字命名,比如晚容亭,花容轩,容镜湖……肉麻死了,也不嫌丢人。”
怎么说他无所谓,但拿自己媳妇开玩笑老头就不高兴了。
他一拍桌子走过去,指着那人的嘴说道,“你,刚才吃进嘴的不是包子,是大便。不仅嘴臭,还是智障,夯货,大傻子,瓜娃子。”
那人跳起来骂道,“你个死老头子……”
两个膀大腰圆的青年走过来怒道,“你骂谁呢?”
那人有些害怕,“是老头先骂的我。”
老丈冷哼道,“你们骂了我……家老夫人,我当然要骂你。”
那几人看看老丈和两个青年,穿着半旧布衣,长得牛高马大,的确像国公府的下人,都害怕了。
赶紧点头哈腰,“老丈莫生气,我们再不混说了。”
稍远一桌的一个书生走过来。
指着那几人说道,“你们不能那样说明家的几位将军和老夫人,会寒了众将士的心。他们餐风露宿保家卫国,你们却拿不娶媳妇侮辱他们。
“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和平,没有我们的好日子……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他说的慷慨激昂,大气凛然,如演讲一般。
那几个八卦男人不想再听,更不敢得罪定国公府的下人,丢下铜钱麻溜走人。
书生微笑着看向老丈,有讨好的意思。
老丈不按常理出牌,怼道,“他们说了多久你就听了多久,我还看见你呲着大白牙笑得欢。现在来说那些话,是想让老头子跟老公爷说说你的好话,再把你引见给他?
“哼,没门儿,窗户都没有。”
书生臊得满脸通红,一甩袖子也走了。
老头回桌继续吃包子。
冯初晨暗乐,这老头儿像个老玩童,太可爱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定国公府的下人也有这般气度。
听刚才的议论,不止定老国公可爱,皇上也大度。
冯初晨又对这个朝代有了几分期待。
冯不疾小声问道,“姐,老国公为什么喜欢挂在媳妇裤腰带上,不怕别人笑话吗?”
他想不通啊想不通。
冯初晨笑道,“那是比喻,意思是说老国公黏媳妇。我倒觉得老国公是天下难找的好男人,只有爱媳妇了才会黏媳妇,还不怕别人笑话。”
在封建社会,又是国公,这种行为多么难得和令人敬佩。
冯不疾赶紧讨好道,“我长大了也要像老国公那样挂在媳妇的裤腰带上,黏媳妇。还要挂在姐姐的裤腰带上,黏姐姐。”
王婶几人笑起来。
冯初晨笑道,“你以为老国公是你,谁的裤腰带都挂。能让那么优秀的男人愿意挂在裤腰带上,首先说明老夫人足够优秀。”
芍药说道,“这么说,老国公的夫人一定特别好看。”
冯初晨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明老夫人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绝对有大智慧,招人喜欢。
“弟弟要好好学习,好好锻炼身体,自己优秀了,才能找到好媳妇。”
冯不疾道,“姐姐又好看又有大智慧,将来要找老国公那样的相公。”
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
冯初晨笑嗔道,“乱说话。快吃,吃完去看新宅子。”
尽管他们说话声音小,还是被耳朵好使的老丈听到了。
他无声念叨着那句话,“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一挑一……说得好,有眼光,容儿的确这么好。”
几人吃完饭,冯不疾有礼貌地跟老丈告辞,“爷爷慢吃,我们先走了。”
老丈停下筷子笑道,“小娃讨喜,就是瘦了些,加强锻炼,多吃饭。”
“哦,我姐也是这么说。”
“哈哈,你姐是聪明妮子。”
只要夸姐姐冯不疾就高兴,大声回道,“是呢。”
冯初晨走出酒楼,才后知后觉那位老丈虽然穿的普通,但气度不凡,绝对不是守门人。骂儿孙和老定国公他不生气,唯独骂老夫人时跳起来骂人,很有可能是爱妻如命的老定国公本人。
若真是本人,也是难得的大度了。
几人走去街口雇了一辆骡车。
看完新宅子,又在铺子里买了些东西,才心满意足回白马村。
次日,冯初晨带着王婶和半夏去村里有孕妇的人家练习听胎心音。
富贵人家的少奶奶肯定不会让人在她肚子上学习,只得许以好处在贫困产妇身上学。
好处就是冯初晨给产妇五十文接生钱。
白马村目前共有十二个产妇,其中七个产妇怀孕五个月以上。
古代和现代算预产期不太一样,古代每个妊娠月为二十八天,也就有了十月怀胎的说法。
这七个产妇的胎心音都能听到。
六人比较正常,赵春江媳妇问题最大。
她已经怀孕八个月,胎动、胎心音和宫缩都异常。
冯初晨实话实说。
赵春江媳妇非常不高兴,讥讽道,“一个破竹筒就能听到乳儿心跳的声音?”
王婶气道,“我们骗你做甚?是真的。你照着我们说的法子做,兴许能有所缓解。”
赵春江媳妇和男人对视一眼,说道,“照你们的法子做,反倒把乳儿做坏了怎么办?冯医婆在的时候都没有,她一死就弄出这么个破筒子。谁信呢。”
赵春江眨巴眨巴眼睛,讲起了条件,“若是按你们的法子做,我儿子生下有问题,你们要赔银子。”
这就讹上了。
冯初晨无法保证做了操乳儿一定能好,也不可能被他们讹,本来还想给产妇施针调整宫缩也不敢做了。
“你们不信就不信吧。王婶,咱们走。”
这是冯初晨预料到的。
前世五十年代初,政府的医疗机构去边远农村普及生产知识,那些人还听不进去,别说古代农村了。
路上,她对王婶和半夏说,“能听进的人就多说两句,听不进的人就少说两句。只要让你们听胎心,就是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