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首先想到最近的,就是守军驻地。
心下不再犹豫。
转身喊了雨霖阁的人来,“你去见秦将军,以雨霖公子的身份去!”
那人微微震惊,“梅掌事,可是....雨霖公子的身份很重要,怎么可以轻易用来示人。”
梅兰转头,看向马车,“里面的人,同样重要。”
“你只需要表明自己的雨霖公子的人,向秦将军要一名随军医者,蒙上眼睛带来便可!”
那人领命离开,半个时辰后,带着个年纪有些大,胡子都白了的老头过来。
老头被蒙着眼睛,身上背着的药箱挂在身后人的背上。
“诶呦,一路上可是把老朽的身子颠散了!”
“急行军也没有这么折腾人的!”
梅兰已经叮嘱过众人,不要说话,眼神示意那人带着老爷子去给秦阮号脉。
“您老这边请,实在是贵人身子耽误不得,委屈您了!”
他去请人很是顺利,但是没有想到,秦将军竟然将他军中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给送了出来。
马车内,秦阮躺在被褥里,失血过多,让她脸色苍白。
上了药,有衣服的遮挡,瞧着不那么凄惨了。
就是马车里,血腥味很浓郁。
老爷子来的路上已经被人告知,他是不可以睁眼的。
明明是夜里,啥也看不清。
可这些人还是神神秘秘,来了也没有什么声音,似乎是在一个马车上。
手下脉搏,浮大而软,是失血过多。
“令爱伤势不会危及性命,伤口发炎,有些发热,老朽这里有药,军中常见刀伤,很是好用!”
老爷子摸索着从箱子里拿出瓶子,“盒子里的膏药外敷,瓶子里的内服,三日之后,便会好转!”
他祖上便是军中大夫,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是顶好的东西。
秦母颤抖着手接过,本想要道谢,忽然想起梅兰叮嘱他们不要说话。
心下着急,却也忍住了!
老爷子下了马车,接他来的人上前,“老爷子,这是主家给您的诊金!”
沉甸甸的银袋子落入老爷子手中,他受宠若惊,也知道,这银子必须拿。
回去的路上不用颠簸了,走了快一个时辰。
等人走后,他摘下来眼上的黑布,打开锦囊,里面都是金疙瘩。
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秦淮安从他身后的驻军大营走出来。
“药老都发现了什么,与我说说!”
老爷子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子,“收了封口费,不能说!”
摇摇摆摆地往回走,“嘿嘿嘿,这下子可有喝酒的钱喽!”
萧淮安身着盔甲,月光阴影下,垂眸含笑,“我那有一壶上好的仙人醉!”
回营的老爷子霎时间回到在他面前,将银钱袋子塞在他手里。
“老朽没收人家的封口费,自然能说!”
“嘿嘿,那是个姑娘,马车内一家四口,带两个侍女,随行者若干。”
他回想了一番,“刀伤,丢弃在马车角落的衣服上面有迷烟的味道。”
“和你压回来的那几十个混小子身上的东西是一个味道!”
他转身悠悠地走了,“仙人醉,仙人醉,仙人都醉了,老朽岂能不醉!”
“不劳烦秦将军,老朽鼻子灵,自己去取!”
秦淮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真的是她。
第二日清晨,秦阮就在马车摇晃中醒来。
“好痛啊....”
秦母赶忙过来,“儿,你醒了!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夜秦阮高烧不退,吃了那名大夫的药丸,体温才恢复正常。
秦阮只觉得口感舌燥,“娘,我...渴...”
她的嗓子,嘶哑的严重。
秦母赶忙递上水壶。
见她醒了,梅兰便将昨晚她昏睡过去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秦阮听闻是从驻军大营借来的大夫,便问道,“我们现在到哪了?”
“后面可有人跟着?”
梅兰一愣,“因为你伤着,没敢走得太快,雨霖阁的人都跟着呢!”
“没有人跟上来!”
秦阮心中思索了一番,昨日的种种其实根本骗不过那个秦将军。
她们离开,是人家有意放她一马。
她也就借坡下驴,装疯卖傻了。
眼下又欠了人家的人情,这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
欠债好还,人情难理。
“有纸笔吗?”秦阮问。
“有的!”
青竹递上前来,秦阮书写。
前世她跟着师傅学习药理,被按着练习毛笔字,磨练心性。
写了一手还算是能看的出来个数的书法,没有想到,竟然就用上了。
边关失守,婺城即破,临镇疫病,将军保重!
娟秀的小字落在纸上,笔锋柔软与秦阮表现出来的性格十分的不符。
“他既然放了我们,便投桃报李吧!”
驻军将军在这个紧要关头,还能来处理她的事情,想必也是被蒙蔽了耳目。
城池失守,百姓必然会流离失所。
她对于楚国没有什么归属,但是到底是承了楚仪的恩情,又曾经为了自己的家国信仰,拼死搏杀过。
她是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悲剧重演的。
信鸽落在驻军营帐,秦淮安看见纸条后的脸色骤然大变,立马派人前去查消息。
而他的指尖始终落在那句,“将军保重上”!
小心翼翼的收起纸条,藏在胸口,策马离营。
同样的消息,传到了边关守军营帐,楚弋得知秦阮重伤,腾地一下站起。
“她怎么样?伤势如何?”
来报信的人回答,“秦将军送了医者过去,是那位药老!”
那位出手,应当没事!
楚弋缓缓坐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沉默无声地坐了半晌,直到外面匆匆来人,“公子,将军请您过去!”
他才直起身板,拢上大氅,离开营帐。
秦阮到达码头,是在三日后的中午。
雨霖阁的人一路护送他们进城,城门口的守城将领看过他们的身份后,放他们进去,没有找任何麻烦。
只不过这两日,一直有一件事情困惑着青竹和梅兰。
想问又不敢问,那眼睛都快把秦阮身上瞪出窟窿了。
“你俩再这么看着我,我就把你俩的眼珠子扣下来,挂在马车顶上当灯笼!”
然而她的威胁没有用,梅兰还是没有忍住,“主子,刺青到底怎么没有的?”
秦阮挑眉,神秘一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