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马堂地处沙漠之中,所以大多都是些粗壮的汉子,皮肤黝黑,身披麻布短袍。而这常堂主的公子常誉却是恰好相反,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双眸盈盈,一身冰蓝,发系羊脂玉发簪,腰系玉带,手持象骨的折扇,腰间佩剑也是通体皓白的剑鞘,俨然一副翩翩公子之相。收扇示礼道:“祁宗主!巫马宗主!”
“转眼常公子都已是这般文雅持重,后辈如此优秀,我等怕是老啦!”祁彦庭此语常振信和巫马瑾纷纷点头认同。
此时,远远传来一声:“父亲!”随后,巫马氏的大公子巫马夜辰也来了,一拢红衣,玄纹云袖,皓白卷边,发系红绸,与腰间嫣红的剑鞘辉映,步履轻浮,眼神清澈灵动,看似十四五岁的样子。
“没个样子!各位见笑了!”
巫马瑾宠溺的看着巫马夜辰,微笑道:“怎么才到,剑取来啦?”巫马夜辰连连点头,双手将自己的佩剑奉上,开心的说道:“父亲您看。”
巫马瑾接过剑,摆弄了几下,“可有取名?”
巫马夜辰挠挠脑瓜,“尚未,我取剑后便急着赶来,路上想了好几个,都不甚满意。”
巫马瑾笑了笑,伸手清拍了拍巫马夜辰的肩膀,“此剑非凡,切莫怠慢,好好斟酌。”
巫马夜辰退到一旁,细细思索着,三位长者又开始了久违的寒暄。
祁慕晗从刚才开始就在细细打量着这两个公子。虽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世家公子,但往日没少听说书先生和游归的师兄讲他们的故事。
江湖门派世家颇多,都以剑道为尊,只有三个世家不同,沔阳许氏善卜算、江陵王氏善铸剑、琴川巫马氏善音律。这巫马氏以音律成为四大世家之一,想必这音律术很是厉害,不可小觑。
他自顾自的想着:常二公子气度不凡,瞧这一身不染净衣,似乎难以亲近;巫马公子倒是有趣,年龄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却也爱来这儿凑热闹。
正想着,只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衣服,回过神才发现众人语毕开始散去落座,他随祁靖封入座,另一边最近的席位坐着的便是常誉。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发觉角落里独做了三个人,他们服装异于其他帮派或世家,且各自也不相同,其中一人引起了祁慕晗的注意。
此人白色素衣长袍,腰间黑带束身,案上佩剑以黑布包裹,淡青色面具遮面,看不出相貌,看似是江湖剑客。
独酌数杯,那人举止却透漏着不搭调的优雅,举杯的手,手指纤长,肤色白皙,怕是要比自己的要细嫩得多。
祁慕晗将头凑到祁靖封耳旁,低语道:“兄长,那几个异服之人是何来历?”
“他们是散客,每次的赏剑大会,除有些名望的门派世家外,都会邀请三个散客,玖离门抛出无名请帖,能者得知,可入玖离门享其庇佑,实则是笼络,壮兴门派。”
“玖离门有什么好……”
“莫要多言,言多必失,切不要惹事。”
“好啦,好啦!知道了!”
祁慕晗依旧看着那个戴面具的人,良久,突然门口处传来的玖离门弟子的通报声,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大殿。
走在最前的是门主殷玖离,胸阔挺拔,剑眉之下一双琉璃眼,透出凌厉之气,步履稳健,挥袖生风,很是威严。
四下无声,殷玖离端坐于琉璃石座,正了一下声,高声言道:“今日,众豪杰齐聚于此,如此良辰,诸位且尽兴一醉。明日赏剑大会大家也可各展所长,同欢同乐。”
众人应喝举杯,祁慕晗不屑的暗笑了一下,他虽喜热闹,却看不惯各种假意赔笑。随后,各世家门派互相的寒暄着,祁慕晗独坐在案前好生无聊,便自斟自饮起来。
传菜的弟子进入大殿,整齐的墨绿色长袍甚是醒目,祁慕晗瞧着,突然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一个弟子靠近将菜品放置在祁慕晗桌上,这才叫祁慕晗看清了这弟子袖口的刺绣纹络,竟跟竹庄那件残布一般无二!
祁慕晗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块残布,心想:这回是来对地方了!眼睛紧紧盯着玖离门的众人,一个个细品他们的神情,思考着什么。却在这时,听到殷玖离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最近江湖上盛传,祁氏二公子卓绝,手刃鬼煞血手白方克,真是武林一大幸事,祁兄教导有方,真是羡煞旁人!”
“都是大家谬赞,小儿涉世不深,还需要众位多多照拂。”
“祁兄过谦了,说到此,我倒是十分羡慕沔阳许氏,能攀上祁家这门亲,真是修来的福气!”此话出自角落中一个不知名小家族之人,倒是言出无畏。
殷玖离竟应和道:“此话不错,这许氏怎么没来啊,有如此良胥,该是门楣之幸,理应来此一同欢聚才是。”
“门主怕是忘了这许氏未在邀请之列。”殷玖璃身后弟子禀道。
“哦,我竟忘了,该罚,祁兄我自罚一杯。”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这幅嘴脸十分难看,分明是不想祁慕晗太出风头,拿着他跟许氏的婚约做文章来压下祁氏的气焰。
祁氏父子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却不想多生事端,陪了一杯酒,默不作声。
夜深了,各家除门主及亲传子弟外,醉的醉,睡的睡,醒者无几,此幕看得祁慕晗频频苦笑,旁边的常誉闭目清晃着头,手中折扇有节奏的敲在桌子上,似乎是心中有曲。
祁慕晗回过头朝角落望去,却不见了那个青面人的身影。这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抓起落樱便起身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