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咧着那大嗓门儿叫道:“祝兄,候你多时了,卡瓦寻了一鸟儿,你快来看!”
这鹦鹉嘴甚是勤快,又“快来看!快来看!”的学话,祝正德围这鹦鹉转一圈,又看看卡瓦,开始是满脸好奇继而又乐起来:“呵呵……上哪去弄了这鸟儿,怎说人话?”这鸟又叫着“说人话!说人话!”,引得一堂人又哄笑一番……
华跃领了孩子们提着鹦鹉退去,卡瓦表了来意:“祝兄,最近不知怎地,北元那边商贾,竟来我南夷收粮,这一南一北路途遥远,周折费例甚多,况本地也出产不旺,但那些元人出价甚高,我也动了心,不知可否,从蜀地发货,走路运……你我……”
祝正德一听立即摆手:“卡瓦,你可知他元人为何远赴南夷求粮,正是因我大宋断了他周边粮草供给,他寻不到粮源,才远赴你南夷,这元贼频频犯我边地,近日又起战襄阳,吴萧、吴劲都去了襄阳援战,我岂能与你做这等买卖,不只是我,大宋境内,官文通碟皆已告达各郡州县,均不可与元周边贸通粮草铁器,我劝你,莫费那劲”祝正德一番言辞凌厉,卡瓦听罢,明白了原因点头道:“原来如此……”
祝正德手拍拍卡瓦:“君子取财,莫弃义行险,可取之财必要尽力,若非可取,必要斩断念想,不留余地,切莫迂回财利……反噬根本”
卡瓦抬头道:“我自然会听祝兄这番劝告,他人未必,与我同族也来了几人,已在打听脉路,这元人给的价甚是诱人,只怕必有这行险图利的……”
周基庭在旁听的清清楚楚,心中思忖着:商贾谋利,如蚁嗜蜜,他们购了粮食必要运至那元贼所在之处,无论如何,不可让此事做成,先探卡瓦所知……
“正德,卡瓦远来,必然累乏,也到了饭寸,边吃边说可否?”
“是啊,我正饿了……祝兄,吃你那碳锅,我可有日子没吃了……”
祝正德笑起来……“也是……老远来,必如你愿”
“王管家,备碳锅配菜,夫人去年酿的杏花酒……拿来一坛……”
席间:卡瓦说了自己生意的状况,周基庭套出与卡瓦同来几人下榻的客栈,及购粮数量的打算等等……把一行人的情形摸了个大概……
祥记客栈
几个夷人打扮的商贾,一桌而坐,其中一人,三十几岁的年纪,头上缠着银锈环髫,浓眉虎眼,项上戴着银嵌蓝松石的饰链,一腿支在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匕首套着狼皮套,手柄嵌着红蓝宝石,在桌上敲着点,一边敲一边说:“这汉人倒是心齐的很,问了这许多家,竟都不卖,明日出去只寻当地最大的粮商……见了再试探着说明来意……”其他三人听了,皆异口同声道:“这法子行”,此人又道:“我便不信,如此大的利,却没人动心……”
其中一人建议道“头人,我们换副行头才好……这身……在此地也太出眼儿了……”
“嗯,你现在就去……”
这些人,是南夷瑶族名“布努”的一支,此族依宗群居,身强性蛮,不服吏治,因时时群起抗缴官府税赋,官府便行了“以夷治夷”之策……所以,在他们的族里,“头人”便是此族权长,卡瓦便属此族别支“金门”,随着生意越做越大,甚得族长赏识,也封了族里的“大卓”的头衔……
此次来蜀之前,头人石一武刚刚接了其父族长的位,一心想着要办件出色的事儿来,让族人口服心服……,正在这时元人找来高价买粮,他怎能错了这样的时机,便下定决心做成这趟买卖……
石一武与族人皆换了汉服,在粮市商号询价问货,见一粮站,双扇大门,大匾“沈记粮站”四字下,堆了几十大桶米面豆谷的各类粮食,石一武领着族人走了进来,一伙计忙迎道:“客官,你要斗量还是大货,斗量门前称货……大货……”“我既走进来,必是要大货……”石一武截住了伙计的话,伙计赶紧喊掌柜的:“成掌柜,客官要大货……”成翼从里间走出来,做礼道:“慢迎了,客官,里面请……”又吩咐伙计“看茶……”
石一武打量了屋子四周,又打量成翼道:“掌柜,可问你家,在这蜀口可数得上一二否……”成翼听了即知道此人非行家,笑笑:“客官此问,何意?”石一武道:“我要购大货,必得找大卖家,小粮号怕是供不上……”
成翼打量此人:口音不是汉人,像是夷族,又这打扮,问这外行的话,想到此处便道:“客官,如我家认了蜀口第二,便无首家,沈记的招牌已挂了近二十年,还从未空过仓……”
石一武挺高兴,便道:“我要五万石,可有?”
成翼听了,也是一愣,这不是小数,过了一千石,便得上报官衙开路途运货的文书,他怎一下子喊了五万,先稳住这要大货的外行人,速告知东家……
“客官,货当然有,只是价格,今年略高了些……您且喝茶暖暖身,我们东家一会儿便到”
成翼出屋,耳语吩咐伙计:“要大货的外行,速请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