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牌时分,钱元瓘来请,说是王爷要见见二位贵客。
李存勖不敢怠慢,和肖俞上上下下收拾了一番,利利索索地去了钱王爷会客的花醉堂。自然,此时李存勖脸上的面具也已经除去了。
到了花醉堂外,二人放缓了脚步,不约而同地打量起正门两旁立柱上的楹联,道是“满堂花醉,一剑光寒”。楹联所用木匾很长,但每个木匾上只写了四个字,下方留白过多,似乎还有字未写完,显得有些古怪。
进了花醉堂,里面空无一人。
钱元瓘解释道,王爷正在处理一边着急的公务,让二位客人稍待片刻。
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只能是让等多久等多久了。即便是桀骜不驯的李存勖,也是没脾气。
好在钱王爷并未让两人等太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屏风后响起脚步声,随着一阵苍老但中气十足的笑声,钱王爷终于出现了。
李存勖和肖俞赶紧站起身来,垂手恭迎。
一名身材高大的老人自屏风后转出,脚步甚是矫健,面色红润,颌下长须雪白,端的是童颜鹤发,使人一见忘俗。
这老人,自然就是坐镇吴越几十年,保得一方富庶安宁得吴越王钱镠了。
李存勖微微躬身道:“晚辈杨隆演,见过王爷。王爷一向贵体康健?”
肖俞也跟着施礼,弯腰得幅度自然要比李存勖深一些。从表面上的身份来说,“杨隆演”是淮南王弟,现下又不是朝会,自然不必大礼参拜。但“徐知诰”只是淮南大都督的养子,无论徐温在淮南怎么位高权重,终究没走出那最后一步,“徐知诰”的身份地位也就逊了一筹,不得不恭顺些。另一方面,肖俞本人确实也是发自肺腑地敬重这位在乱世中力保一方平安的老人。
钱镠一边在主位上坐下,一边笑呵呵地说道:“都是自家后生,不必多礼。哎,你便是杨家小郎君啊?”这句话是对着李存勖说的,实在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李存勖上前一步:“回王爷,晚辈正是。”心中却道,不是刚刚说完吗?难道这老王爷耳朵有些不灵光?
钱镠仔细端详了李存勖一下,忽然说出一句让李存勖和肖俞都吓了一跳的话:“不怎么像啊···”
李存勖试探着问道:“王爷,您说什么不像?”
钱镠道:“你和你父亲长得不太像。”
李存勖应变很快:“啊,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母亲多一些。”
钱镠道:“原来如此。你父亲和兄长,我都见过的,他俩倒是很有父子相。我还纳闷呢,怎么到你这里,便丝毫看不出杨家人的影子了。杨隆演也不是老吴王的义子啊,怎么会一点都不像呢?老吴王,可是没收过义子啊。”
看了看肖俞,钱镠忽然一拍大腿:“看我这老糊涂,当年老吴王还真收过义子,不过后来转继给徐大都督了。那孩子,就是你吧?”
肖俞只得应声称是,心中却很是奇怪,这老王爷一见面就东拉西扯这些么有用的,究竟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