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来到阴阳界之后,巴豆的脑子是迷糊的,现在也不清醒,有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因为即使是在做梦,他在梦中也是非常理性的,行为模式和思想状态跟现实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有人说,梦是现实的映射,而巴豆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每天都在做梦,而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梦都离奇得很。
这些梦就像是一个个盲盒世界,他在一步一步打开。
这个警察和那个大厦里的知更鸟对于他来说都是盲盒,打开了就是一个盲盒世界,需要他有耐心去探索。
对于他来说,黄极公馆的那道门是盲盒,那只美人豹也都是盲盒。
当然,如果他感到厌烦,那么,就砸碎这个盲盒,让它彻底消失,比如,面对巴本莉丝的时候,就是那么果断。
反正,自己早晚要将他们送走。
巴豆颠了颠手里的金杵,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鬼的能力和本事也是天差地别的,还有他的杀心和欲望,潜意识里他又不想做个糊涂蛋。
他盯着那个警察手里的枪。
枪,可是一个稀罕玩意,无论在人间还是在这里。
不过,这个警察现在可是一个他需要清扫的对象,在这里,他才是那个执律人。
按照他两个兄弟的说法,他有这个生杀大权,只不过说法不同,他是以他的方式在解救他们,将他们送上那轮回之路。
巴豆缓步朝他走去,目不斜视。
那个警察将左手轻轻地按在了枪管上,再次微微抬起了头,眼中冷酷的目光在微微闪烁。
他在看什么?
甲级写字楼的第二十七层,胖而不失魁梧的眼镜男站在窗前,目光冷漠地扫视着楼下的两个人。
这是他的又一次挣扎之后的初醒,阴阳界的世界是他新计划的开始,这里也将是他新征程的起点。
他从来都是一个王者,任何时候,无论身处多么艰难的境地,他都不会屈居于人下。
不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些鬼却被无端的冠上了名号:知更鸟。
他本来很敌视这个名号,因为太卑微,卑微到丧失生而为人的自尊和荣耀,然而奈何,这就像百多年前的颜色起义一样,知更鸟的鸣唱非常嘹亮,拥有席卷一切历史污垢,尘埃的力量,其震撼力犹如那首歌。
他抬了抬眼镜,既然是一个鬼了,那就无所谓了,他拥有自由的最大权限,还有帮手,这就足够了。
为了自己的冤屈和仇恨,每一个鬼都在为自己而努力的活着。
他生前,身价五千万。
他狂吼一声,从二十七层一跃而下。
眼镜男降落的速度绝对超过自由落体的速度,那是他作为一个鬼所拥有的加速能力。
他的体重超过二百斤。
他沉重的身体砸在地面上,方砖地面轰然砸出一个大坑,尘埃四起。
在他的世界里,他是一个霸主,拥有庞大的毁灭能力。
他在大坑里抬起了头,挑衅的目光针一样刺向那个魔鬼。
巴豆转过头,迎面扑来一股强劲的阴寒之气。
这个家伙穿着皮鞋西裤白衬衣,满身累累的赘肉,看上去甚是滑稽。
巴豆仰头看向二十七层,明白了。
但是他依然不明白,他手握太上之光,如此刚烈的武器,他们竟然毫不打怵,还要以身试法?
看来,在原子弹面前,也不缺乏那勇往直前的人,这是真的。
谁说天庭,那妖猴就不能闯?谁说那西天,小鬼就不能去?我是不是要对他们肃然起敬?
“你不该来。”
眼镜男走到了距离他五米的地方,束手而立。
“哦,终于听到一个愿意说两句的了。”
巴豆不屑,“怎么,什么叫我不该来?”
眼镜男愤然道,“这里是阴间,你凭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有你手里的武器,它凭什么出现在这里,你们凭什么仗势欺人?”
哦,他说的话好有道理……不过,等等。
“你凭什么质问我?”
“因为这是我的权利。”
他挥起了拳头,一拳砸向地面。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却好像扯动了什么,
“轰。”
一股气浪震得他脚下的地砖翻飞,然后,一股强大的气流冲破禁锢的枷锁,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向巴豆冲击而去。
我去……。
我为什么没有这种本事?哪有天理可讲……。
巴豆双手交叉于胸前,任凭那股气浪迎面袭来,然后,他的整个人又被掀上了半空。
巴豆右手握着金杵,左手捂着肚子,看着自己像一只被人家放飞的风筝,遥遥而去。
那个警察岔开腿,站得笔直,视线随着他的身影凝视着。
盲盒打开的世界让他难以琢磨。
巴豆接着那股力量,最后从半空中翻身而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度已经不再使他恐惧,现在,身处一百米的高空还是离地两米,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因为大地就在脚下,如果他的两脚想着地,跳下去就行。他完全不知道这是阴脉之血带来的基因改变还是蛇精赋予他的能量转化。
他之所以甘愿去承受那一脚和这一拳,因为那都是他可以预见的伤害,而那个警察的枪,他却不敢轻易尝试,毕竟活着的时候就没有挨过枪子,危害程度不知。
巴豆落在一栋七层楼房的楼顶,这栋楼以前可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大饭店,下面三层是酒楼,上面四层就是住宿的宾馆。
酒楼的门前是一个小停车场,自带旋转广场,中间一个花圃,花圃中间一座雕塑,雕塑是一个传世的艺术品仿品,为一千多年前的一个男性英雄人物。
只不过,他被扒光了衣服,实在有点不雅观。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稍微有点超前,平常,难免被带着孩子来的女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肥胖的知更鸟和那个警察身影穿梭成两道黑线,早已经来到了这个小广场上。
鬼可以穿墙,这倒是真的。
他们分站在雕塑的两侧,仰起头,与站在七楼楼顶的巴豆对视。
“艹。”
巴豆轻蔑的俯视着他们,打也让他们打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不就是该死喽?
“我今天必须杀了你们,因为你们该死。”
巴豆弹跳而起,身体像一个激射的皮球一样翻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