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竹与画十七

城主府,岁千乘拿着文士官最近送来的报告,又死亡了一人吗?紧皱的眉头最近一直没有舒展。

这四起事件的报告他都认真看过,夜晚摔倒触石而亡的更夫,跌入护城河溺死的醉汉,白鹤山脚被恶狼咬死的妇人,上吊的老人,竟然都是意外,没有人看到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房间里,水壶蒸腾的白色蒸汽飘散在空气里,一双老人枯瘦的手,手背上布满皱纹,搭在华丽的衣服上,白发满头,眯着眼睛,歪着脖子,似乎在打瞌睡。

有人轻轻叩了叩门,老人被声响惊醒,问了声,“是谁啊?”

门外人道:“父亲,是我。”

“进来吧。”

岁千乘推开门,走进去,屋子里,坐着的华服老人,正是他的父亲,上任城主岁千里。

老人打瞌睡醒了,提起一旁已经烧热的水壶,倒入桌上打开的茶壶中,沏好了茶,敲了敲桌面,道:“坐吧。”

岁千乘坐下,将手里的奏报递给父亲,岁千里不慌不忙的倒了两杯茶,才接过来。

老人打开奏报,看完里面内容,饮了一口刚泡好的热茶,敲着额头,“啧,看起来有点棘手啊,手下没有任何发现吗?”

岁千乘摇了摇头,如果有线索他也不至于来求助父亲。

岁千里举杯,一口饮尽杯中茶水,放下茶杯,发出咄的一声,道:“那行吧,跟我来。”

主管一城之事的城主,不光管理着明面上的事情,有些秘密是只有城主掌握的阴私,岁千乘掌管温城仅仅只有十年,有些事情是只有他的父亲才知道的。

岁千里弯着腰,走在前面,不断往下,穿过燃着油灯的台阶,尽头是一间房子,像是很久没有人涉足,落了灰尘,岁千里点燃房间里的蜡烛,房间巨大的书架上摆着竹简和书本,他走上前,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岁千乘也不知道父亲要找什么,只能在一边默默等候。

老人皱着眉头,揪着白色头发,手里翻着一本书,看了一眼好像不是自己要找的,又摔到一边,嘴里嘟囔着,“这个?...不是...这个?...好像也不是...奇怪啊...我上次明明放在这呢...”

说着转身又去另一个书架,翻了两下,“咦?我是来找什么的啊?”老头摸着脑袋,奇怪道,说着放下了手里的竹简,转头看到岁千乘站在身后,还吓了一跳,“千乘你什么时候进来?对了,我是要找什么来着?”。

岁千乘无力的扶着头,天哪,父亲大人,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嘛,不是你带我进来的吗?

敲了敲脑袋,岁千里又好像想起来了,“啊,我想起来了,不过是找正司宫还是用竹羽鸟传信呢?也不知道城中作乱的到底是什么人?”转头又疑惑起来。

岁千乘听到父亲所说的话,问道:“正司宫,不是都城里修习占卜之术的术士聚集之所吗?”稍有能力的术士被授予宫司的职位,负责为都城的贵人占卜祸福吉凶,这种人命大事通知那些神棍有什么用?

岁千里笑道:“那不过是那些术士用来遮掩身份的说辞,那可是群不一般的人呢。”

岁千乘疑惑道:“不一般?”

“具体的我也不怎么清楚,据说那些术士拥有可以媲美奉灵使的力量呢,不过比起一般人无法联络的奉灵使,很多大家族发生奇怪的事情都会选择求助正司宫。”

“只是,城中发生的事情不一定是灵物所为,贸然传讯奉灵使会不会太冒昧了?”岁千乘摸着下巴,他虽然没有见过所谓的奉灵使,他所得知的有关奉灵使的消息全部来自于父亲,大概就是那种神出鬼没,身怀奇能的世外高人形象吧,只会追踪灵物出现在世人眼前,这样的人一般都不是好相与的吧,万一不是灵物,会不会惹恼那些奉灵使啊,这么看来还是找正司宫比较靠谱吧。

稍稍思量了一下,岁千乘还是觉得找前者合适,岁千里听了他的分析,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他也没见过奉灵使啊,万一不是灵物,惹恼了那些传说中的奉灵使可怎么办,听说他们能借助灵物的力量,有移山填海之能啊。

灵物诞生于执念深重的灵魂,温城所管辖几乎都是风平浪静,可能因此才甚少有灵物出现吧。

“应该给正司宫去一封信就行了吧,说明情况,正司宫应该会派术士来解决,还得要附上特殊的标记,才能过正司宫的大门,我记得是在哪本书上有写,我找找啊...”

两人商量出了解决办法,岁千里又去翻找他所说的书本,动作不免大了些,惊起一片灰尘,一边站着的岁千乘一个不慎吸了口气,呛得连连咳嗽。

翻完了书架,还是没能找到,岁千里急得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几分。

岁千乘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也不说话,他那老父年轻时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看那书架上摆的乱七八糟的书就知道,他肯定从来没有收拾过,想找什么的时候就翻一下,也不整理,不过好在他记性好,什么东西都总能记个大概,他说在什么地方那就一定在那个地方,只需挖地三尺,细细搜索,肯定能找到。

这地下石屋岁千乘是第一次来,他好奇的张望了几下,屋里那张木桌上放着一个不大的鸟笼,里面站着一只好似是乌鸦的鸟,一动也不动,看着像是被炮制过的鸟尸,目光扫到桌子下面,他才伸手拉了拉身边蹲在书架底下的老父亲。

岁千里正一门心思埋在书堆里,一边儿子拉住他的动作,他此刻正心烦,抽了两下胳膊没抽出来,抬头怒道:“没看我忙着呢吗?”

岁千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那边,岁千里扶着腰站起来一看,那木桌角下好像垫着什么,他锤了锤腰,推了一把身边的儿子,“那底下是不是垫着本书?去,拿来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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