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竹与画 四十

胡家老爷和胡夫人十几年前也是温城人人艳羡的一对恩爱夫妻,后来胡夫人因难产而亡,只留下女儿胡玉芙,胡玉芙从小就是被胡家宠大的,是胡老爷的掌上明珠,人人皆知。

胡玉芙生得和她母亲很像,容貌清丽,温婉和善,没什么被宠爱的坏脾气,十六岁的时候便有许多人家上门提亲,胡老爷因为疼爱女儿,挑挑拣拣也没找到满意的女婿。

胡老爷也曾询问过女儿,可有心上人,毕竟是唯一的孩子,胡老爷也希望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郎君,胡玉芙并未有意中人,唯一的喜好是诗书,便言自己欣赏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男子,所以胡老爷便在城中摆下招亲擂台。

可惜,亲事定下了,胡玉芙却意外丧命。

胡玉芙死时手里握着一枚并蒂荷花玉佩,杜三举着那枚玉佩,询问胡老爷,“我听闻这枚玉佩是你母亲的定亲之物?而且当年是一对,你母亲退了亲事把玉佩拿了回来,那么这枚是胡家的,还是男方家的,另一枚在哪里?当年定亲的是哪一户人家,姓什么?”

胡老爷听到杜三的问话,答道:“这...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就这样这一枚,而且在母亲死后就收到仓库里了,似乎从我记事起我从未见过母亲佩戴过这枚玉佩,至于是什么定亲之物我并未听母亲提起过,是我年幼的时候听一些胡家的老奴仆说起过,大抵是真的吧。至于这玉佩,玉芙手里的那枚我曾叫管家去查过仓库,确实是我母亲的,你所说的人家我并不知道,毕竟那时我还未出生。”

看来胡老爷对于这枚玉佩真的知之不多,不过照这么看,他母亲并未在他面前说起过自己曾经退过亲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那些曾经服侍过他母亲的奴仆应该会知道。

杜三道:“那么那些知道这件事的老奴仆还有人在世吗?”

杜三这么一问胡老爷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管家胡重,胡重的父亲和爷爷也曾经是胡家的管家,他只知道那些上了年纪的奴仆会被下放到胡家的田庄,至于其他的都会由管家处理。胡重看到老爷的目光,站出来道:“胡家年迈的奴仆都住在田庄里,想要知道哪些人曾经服侍过老夫人,要到庄子上去盘问,如果几位能等上一天,明日,我便能将知道的人带到温城中来。”

胡重这么说,几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毕竟是胡家的奴仆,他们插手不太好,而且这管家的意思是把人带过来由他们询问,不是由胡家来做这件事,再将问到的信息告知他们,胡家难道不怕他们问出什么不该问的事情吗?

胡老爷扶着刺痛的额头,红着眼睛,“胡重,尽快把人带来吧。”然后对着乌流几人道:“希望几位能践行诺言,早日查出玉芙的死因,也算是...也算是我能为她尽的最后一点心意...”

说到后面,胡老爷言语都哽咽了,他的女儿今年才十七岁,不久之前,招亲擂台结束,女儿羞怯的夸着那位拔得头筹的公子,对自己的婚事满心欢喜,那日开开心心的去看自己的嫁衣,还说要给他带点心回来。

哪成想....哪成想,女儿一去不回,接到找到尸体的消息时,他眼前一黑,勉力扶着桌子才没有倒下去,怎么...怎么会这样,城主府将尸体送到门口时,他颤抖着手揭开白布,看着女儿惨白死灰的脸,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胡老爷双手紧紧扣着椅子的扶手,咬着牙,眼睛里的红血丝深了几分,不管是谁,不管是谁,他都要找出那个杀了玉芙的凶手,将他千刀万剐,给玉芙偿命。

乌流眼见着胡老爷说起女儿,悲痛的难以自抑,杜三见状也不再问了,收好玉佩,望了乌流一眼,乌流也就站起身来,向胡老爷告辞,他捂着眼睛,摆了摆手,胡重见状代他将乌流几人送了出去。

胡重在门口送几人离开,却见一个孝服的清俊公子,见到胡重上前行了一礼,急切道:“胡管家,可否让我见一见胡老爷。”

胡重见到他,长叹了一口气,“唉,许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许公子听胡重那么说,低着头惨然一笑,道:“胡管家,今日是她的头七,你就让我进去吧,再怎么样,她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也该为她守灵。”

乌流等人还未走远,看到那公子上门,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原来他就是之前胡家招亲文会的头名,和胡家小姐定亲的男人,许丞闻,一身孝服,脸颊略有消瘦,眼下泛青,看来这些日子也过得不好啊。

胡重却依旧不为所动,耐心的劝着他,“许公子,你便当做你与我家小姐有缘无分吧,老爷心善,是不想你背上一个克妻的名声,你也该明白他的苦心,何苦还要再往胡家凑呢,走吧,走吧。”

胡重摆手让许丞闻快点离开,许丞闻听了胡重的话,转身离开,胡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进府,却见许丞闻并未走远几步,就站立在胡家大门前,撩开衣摆直直跪了下去,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是那日招亲文会,他夺得魁首,胡老爷亲手写下的婚书。

把婚书放在身前,许丞闻跪在门前,高声道:“今日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玉芙的头七,恳求岳父大人让我进去为她守灵,也不枉我和她夫妻一场。”话音一落,许丞闻重重磕了一头,撞在坚硬地面上,砰的一声,抬头时额头就红了一片。

“求岳父大人让我进去为她守灵,全了我和她的一场缘分。”又是一声重重的磕头声。

“求岳父大人让我进去为她守灵....”每喊一声,许丞闻便磕一次头。

十数声后,许丞闻额头已经磕破了,胡重站在一边去拉他,他却仍然不管不顾的,一声大过一声,磕得头破血流,胡重拉不住他忙叫守门的下人去叫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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