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进来?”
乍然听见阿箬的声音,秦诣辰猛地回神,刚要欢喜地去关大殿的门,就想起来殿内还有别的东西,瞬间神色大变往里跑。
然而,到底是晚了一步。
阿箬端着汤,看着桌子上的针线奁,以及绣得乱七八糟的布料,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秦诣辰已经尴尬到麻木,但还是僵着身子上前道:“我……我、我先收拾一下。”
阿箬看着他同手同脚的模样,有些想笑,但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便努力忍下了,只将汤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走上前帮忙。
“你……不、不用帮忙的。”
秦诣辰脸红得厉害,说话也结结巴巴。
“可我想帮忙啊,怎么办呢?”
她声音轻柔,尾音上挑,像是一把小勾子,勾在旁人心上。
秦诣辰愣住,错愕地看向阿箬,见对方直视着他的目光,冲他笑,整个人都傻了。
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的阿箬,他的姑娘,这是、这是……这是在向他递花枝吗?
“殿下不说话,我可就当殿下默认了。”
阿箬低下头,手脚麻利地将桌面上的残局收拾好,就连被秦诣辰弄乱了的丝线,也都整理好。
而后,将汤端到桌边上放下,想着砂锅有些大,便又走到门口,打开门,想要吩咐人拿个汤碗来,但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心下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去了厨房,拿了汤碗和汤勺回来。
然而,直到她走回来,秦诣辰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愣在那儿。
阿箬摇头而笑,走过去放下汤药,拉着秦诣辰在桌边坐下,动手打开砂锅,崴了一勺汤,自己先尝了尝,见还很热,这才拿起另一个汤碗,盛了满满一碗汤,放到秦诣辰面前。
“王妃今日专门让人炖地补汤,你多喝点儿。”她说着,又盛了一碗,在桌边坐下。
“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可是生病了?”
“没有。”秦诣辰别扭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看阿箬。
可这一偷看不要紧,被正盯着他看的阿箬逮了个正着。
秦诣辰麻了:母妃啊,你还是来带我走吧!
“不喝吗?”
见秦诣辰不动,阿箬微微蹙眉。
“不,不是。”秦诣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说,你一直盯着我看,我哪儿好意思喝啊!不是,哪儿喝得下去啊?
他心下打鼓,祈祷着阿箬想说什么赶紧说,想问什么赶紧问。
奈何,阿箬并没有开口问他的意思,只道:“这汤炖了好久的,很补身子,而且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人也消瘦了,应该好好补一补。”
秦诣辰总不好告诉阿箬说自己前几天被人下药了,接连几天都在拉肚子,便只能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喝汤。
汤很好喝,但气氛有些不对劲。
半晌,秦诣辰实在是受不住,抬起头道:“阿箬,你也喝,不用一直看着我。”
老盯着他看,他心理压力好大的。
“嗯。”
见他脸红得厉害,阿箬抿嘴偷笑,也没戳穿他,自顾自地盛了一碗汤。
秦诣辰总算是松了口气。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汤勺碰到瓷碗发出的清脆声响。
半晌,秦诣辰实在是绷不住了,抬起头问:“你今天……不忙吗?”
“嗯,不忙。”阿箬下意识地回答,紧接着瞥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殿下很忙吗?”
“不,不忙。”
秦诣辰眸光闪躲,他其实有那么一点儿忙,但忙碌的缘由,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阿箬闻言笑起来,“殿下既是不忙,那我便多坐一会儿好了,说起来,我很久不与殿下对弈了。”
“嗯。”秦诣辰羞赧地低下头,心口却是暖的。
他拿着勺子低头去喝汤,嘴角却是弯出一抹笑来。
“等喝了汤,我与殿下对弈一局可好?”
“嗯,好。”
秦诣辰将汤送到嘴边,温热可口的汤顺着喉咙滑入食管,将整个儿胸腔都暖了起来。
他嘴角翘了翘,心说,今天的汤,真的很好喝啊。
“诶?”
安被看已经第三次抬眸去看了。
“奇怪……”她自言自语,但还是掀开毯子走到窗边。
窗口处,干净如斯,纤尘不染,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她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隐约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
“长风……”
安被看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遂喊了长风进来。
“王妃……”
长风从窗外翻身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有发现吗?”
长风摇头,眉头紧蹙,“我方才出去,已经问过暗卫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且,除却我和几个暗卫,周遭也没有什么人停留,王妃是不是看错了?”
安被看闻言也蹙了眉头。
她倒是没看见什么人,只是一连数日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很不好,让她很不安。
“真的没人吗?”
“没有。”长风心下同样困惑,可他已经将宫殿周遭仔仔细细排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要不,我再去查查看?”见安被看神色担忧,长风小声问道。
“罢了。”安被看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眉心。
“可能是我想多了。”
“真的不用再看看吗?”长风不放心地问。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安被看摆了摆手,转身往床边走去。
长风见状没在多说,将窗户关好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安被看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下,仔细回想了这些日子的事情。
她怀孕后,除了嗜睡,就是贪吃,记性似乎也不大好,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没有孕吐这一点,让安被看宽心不少。
这个孩子来得不合时宜,如今正是秦终南布局的关键时机,若是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必将成为那些人下手的目标。
而如今,她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自己也足够谨慎小心,就连师兄和君哥哥也因为她没有离开皇宫。
琅月宫的人,也全都是秦终南层层排查后留下的,想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可,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又是怎么回事吗?
安被看百思不得其解,可直到她沉沉睡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熟之后,一条蛇缓缓从梁上爬起来,半立着身子在床边看她。
末了,低下头,用蛇头,蹭了蹭她的手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