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卸磨杀驴

毛六走后,知月总觉得某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东西,拼凑到一起便能解开心中的谜团,但他一时又理不出什么头绪。

枯坐了一阵儿,瞧见廊下的近卫正在交班,便唤了穿山甲上来。

“大统领是不喜新来的常使,还是连朕也一道厌弃了呢?”她垂睑问话。

“属下不敢”,他赌气道。

“因他眉眼酷似师父,朕在这宫里已经里外不是人了,现在你也要给朕脸色看”。

“罢了,既是不愿见朕便下去吧”,她向下拜了拜手。

“属下……属下只是看不惯,他以这种手段邀宠,他道法无边,若是真心助主子脱困,又何须如此设计”。

“便是一门心思的想欺负主子,占主子便宜罢了,只可惜属下敌不过他……”

他言及此处心有不甘,愤而以拳击掌。

“你若敌得过,又当如何?”知月笑问。

“属下若能敌得过他,定会当场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主子远离那衣冠禽兽”,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方才说他道法高深,现下又说他是衣冠禽兽,是不是你也怀疑这个远尘就是师父”,知月斩钉截铁。

听得小主子一语中的,穿山甲竟不知如何作答了。

见他目光闪烁,知月忽然感觉到,整件事情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其实朕也有此疑虑,这样吧,先冷他几天,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她心下叹了口气,若那人真是师父,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他点了点头,瞧着榻上陷入愁思的小人儿,他未免有些于心不忍。

即便是老君存心骗她,可她又有什么错呢?何苦让她承受那耻辱和背叛的滋味。

“主子,万一不幸被你我言中,那道祖此举也必定是有苦衷的”。

“主子切勿被属下的过激之词所扰,伤了师徒情份”,他拱手道。

“大统领,你老实告诉朕,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起身拉住他的手。

“不不不,皆因他二人相貌趋同,属下才……”,她眼中的信任让他慌了神儿,连忙补救道:

“且有此揣测的不止属下一人,文召王叫属下去,也多半是这个意思”。

其实他心里,也并非真的就把老君划入了十恶不赦的阵营。

那人既然能把主子是齐天大圣托世,这等天大的秘密告诉他,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主子的心腹。

这样的人,有什么理由会为了一己之私,对主子不利呢?

“召王他……”,提到慕染云,知月愁容更胜,她对他终是有所亏欠的。

先前在逍遥的时候,心里装的都是他,她一直以为他便是她的全部,上天宫,开启未知任务都是为了他。

哪知造化弄人,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曾经那样被她纠缠的人,如今却坐上了冷板凳,他一定恨上她了吧。

“算了,你去回禀召王,朕明日便去看他,免得他胡思乱想”。

“顺便再把朕这几日都无暇他顾的事,也让那人知晓”,知月斟酌道。

穿山甲应声下去了,其实他对老君的敌意,主要缘自于他使损招,居然用金箍棒骗孙猴子,要人家身子。

同样是主子的师父,他对慕染云却是另一种态度了,至少他们两情相悦、光明正大。

主子乐意的事,要说羡慕嫉妒他也是有的,却不会生出恨来。

……

常使别院“远尘”住所

“老夫知道了,她便是卸磨杀驴,没空理会我这没用的人了”,老君笑道。

见穿山甲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又开口:“你还有事?”

“小的斗胆问一句:道祖为何如此?”他驻足良久,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喜欢她”,老君对那道质疑的目光毫不避讳。

“可你是她的师父,这事若是被人发现,你们两个还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道祖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主子想想啊!”

穿山甲见对方如此理直气壮,手下已是攥紧了拳头,面上却还耐心规劝。

“师父?慕染云可以,我为什么不行?”老君反问。

“哼!这还不明显吗?主子心悦召王,道祖欺骗主子,怎可同日而语”,穿山甲袍袖一甩。

“你怎知她对老夫无意?”老君端起茶杯吹了吹。

穿山甲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怎么可能?定是这老头儿痴心妄想。

“你不信?呵呵,一开始老夫也不敢相信,可你还记得她先前那一劫么?”

“昊天妒火攻心误伤了她,老夫在八卦阵中苦熬了十天十夜,才将她救下”,提及往事他心中既苦也甜。

“这事你们自然都知道了,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她所历之劫,不是生死劫而是情劫”。

“那小黑熊怪之所以会变回原来的知月,是因为她找到了真心人”。

听到这一句,穿山甲慢慢转过身形,二目圆睁,望向桌边饮茶之人。

“你想的没错,那真心人便是老夫”,他将茶饮尽,道出了实情。

“这……这只能说明你属意于她,主子亦未必倾心于你”,话到此时,穿山甲已经忘了敬语。

“别再自欺欺人了,老夫勿须多言,单看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远尘,是何态度,你还品不出来么?”

老君笑了笑:

“她顶着前朝的非议,后宫的猜疑,也要把他带回来,难道只是为了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么?”

“你是说,主子明知道你们有可能是一个人,还……”。

穿山甲没再说下去,他已经理解了老君的言外之意。

而且他突然记起,前些日子他俩去嫣红楼找李干娘,不就是主子心有一人,求之而不得么。

“道祖先前可是一直抗拒此事,总躲着主子?”他还是想确认看看。

“那段时间,老夫心中纠结,怕自己忍不住会唐突了她,只好避而不见”。

“不过……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他一时有些面热。

“那细枝末节不提也罢”,穿山甲摇摇头。

“小的还有一事不明,道祖为何要把这些天大的秘密和盘托出?难道您就不怕小的泄露出去?”

“你不会的,那丫头是你的命”,老君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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