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看守福灵山年深日久,在山中挖通了规模庞大、构造精密的多条隧道。
虽说那只是一座掩人耳目的空山,但狡兔犹有三窟,又何况是他这种挖洞高手了。
他在灵力功法方面都是渣渣,深知唯有擅于隐藏才能自保的道理。
可对这座悬于地下,浮于水中,与福灵紧紧相连的倒挂金山,他却一点儿都不熟悉。
是他无意中挖开了这个秘密不假,可若不是和主子、兄弟们一起,那时的他,是断断不敢进来一探究竟的。
浮金窟,处处黄金,处处埋骨……
如果没有参与这两次的历险,一般人很难想象,福灵这样的名门正派会有如此阴损恶毒的机关。
简直比魔王操控的忘忧塔还要可怕。
先前的“水漫金山”来势凶猛,他与归降的福灵弟子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冲散了。
水流卷走了一部分趴在金砖开口看热闹的人,还有几个干脆被吸在了下水口。
他还算幸运,有主子给他的叶船苟命。
靠着这块马力强劲的“冲锋舟”,他愣是从水下抢出了十多名弟子。
真的,那种情况下,也只有主子的叶船能做到让他边逃命边救人,换成别的船根本没用。
表面看,它就是一片透明的,可大可小的叶子,之所以叫它船,是因为它能浮在水平面上,能载人。
然而,它却和普通的船有着天壤之别,不但冲力巨大,还可水空两用。
这次危机关头,穿山甲又开发出了它的新用法。
把半死不活的福灵弟子,钩在叶船边缘锋利的锯齿上,在他们没呛死之前冲出水底,跃进有空气的地下一层。
众人劫后余生,想寻找出口,却发现来路已被封死。
不仅先前开启通路的那块金砖合上了,他们头顶乃至四周的金砖金墙全部融为了一体。
一点儿缝隙也没有,确切地说是液化了。
就像从前匿藏浮云笔那口金棺一样,里面的金汤柔软、包容,却不会洒出来。
他用手里的杆子实验过,戳上去没底儿。
天幕这边的老君和知月,一边看着穿山甲给狼神他们演示着实际情况,一边苦思破解之道。
“看来被你言中了,具广荣果然是要和咱们的人同归于尽,”老君开口道。
“怎么会这样?师父,”知月把目光转回室内。
“我们第一次开棺取笔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金汤,想不到那里的金子居然可以随意转换形态。”
“可既是汤水,缘何不散?”
“具广荣所修炼的,是金门之中的老者模式,驭金术是他的强项,”老君掂量着手中的青铜拂尘。
“这还不算是最厉害的呢,若肯舍去肉身,将老者模式下的驭金术炼至终极,便可达到金人合一的境界。”
“金人合一?那是什么鬼?”知月歪头,一脸懵逼。
“就是……穿山甲他们现在有可能在他肚子里,”老君无奈道。
“我的个天爷!不会吧?”某人大惊失色,“这么说,刚才那几条鱼是他吞下肚的喽?”
老君点了点头。
“不行,得赶快想法子去救狼神他们,这家伙已经不是人了。”
“他连本门弟子都能牺牲,我那些个弟兄还不够他塞牙缝儿的呢。”
“回头他再长腿跑路了,我上哪儿要人去啊……”知月揪着头发,已经有些抓狂了。
也不知道那具广荣和咱们的小女帝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她才刚说完,天幕上的一切就都开始摇晃了。
原本浮在周围的骨刀手残骸向众人身后流去,承载着福灵弟子的叶船也在慢慢倾斜中。
“快抓牢叶船,金山要活了!”知月急忙传信众人。
与此同时,老君将拂尘一甩,天幕瞬间一分为二。
左边幕布上还是狼神他们,右边那块却出现了福灵山及其外围水泽的全景。
已然黑化的福灵山体渐渐下沉,水落金出,片片金光在夕阳的映衬之下瑰丽异常。
一个巨人,黄金巨人,在知月的惊呼声中,一点一点站立起来了。
再看狼神他们那边,原本的水平面已经不复存在,直立起来的狭长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下倾泻。
白骨残片,先前淹死的福灵弟子的尸体,都被瞬间形成的瀑布流,冲到了最下面。
狼神和星宿们聚集在悬停的叶船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变故。
惊魂未定的一众福灵弟子,此刻脸上全是泪光,他们双肩颤抖却还死死地抓着叶船的边沿。
他们所在的这一层直接与上面的土山接壤,可说是福灵山的底座,这样的大平层,立起来的高度几百丈都不止。
若是没有这叶船,直直摔落下去,那种死法恐怕比他们那些淹毙的同门,还要惨烈不知道多少倍。
狼神和星宿们虽然能飞,可海鸟被浪打翻的事也不是没有,和此刻双脚站在船上的安全感又岂能相比呢。
还好有小主子在远处照应着,要不然他们可能都嗝屁好几回了。
虽说每次传信仅得只言片语,却总能点醒他们,化险为夷。
知道她在看着他们,他们心里头踏实。
感觉到头上的金汤好像在动,穿山甲抬头观瞧。
自从“金山活了”之后,他们就一直悬停在这个狭长空间的上半部分,所以很容易就能感知到上面的变化。
幕布这端,老君和知月看着黄金巨人笨重地挠了挠后背,便把吸在他背上的一只八爪怪拽下来,扔进了嘴里,都傻眼了。
这情形怎么有点儿像狒狒抓虱子呢?
由于场面太过离奇,知月甚至都忘了,传信给还蒙在黄金巨人肚子里的毛货们。
于是,左边的幕布上一只巨大的章鱼从天而降,把悬停的叶船整个砸了下去。
一时间水花翻滚,人迹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