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旧事

此时已是盛夏,华山上繁花正盛,山风带着花香沁鼻,雷秉心念五年之期,无心观赏这一切,只一心扑在剑上,除了一日三餐大解小解,便尽数在握剑挥舞,不过一二十日下来,手上早已是厚厚一层老茧,腕力握力也大大增强,便想起当初在岛上冯萍波所论握剑之道,不禁大感惭愧想道:“我向来颇有自负,未料习剑这么多年,这才握稳了剑!”,又不禁想道:“若非她给我提点,我到如今也不知道这握剑之道,若真个遇上气剑高手,我剑术再精,他一运气便震飞我的剑,性命必然不保。可见要把艺学精,切不可等着师父们来喂,须得主动出击,多方请教才成!”。

此时陆玉玲近前,指点了他几式。二人便在石桌旁坐下,雷秉忙将茶水倒上。陆玉玲突问道:“王姑娘怎么样?她真个不上来住么?”。雷秉道:“她虽出自武术之家,却不喜欢学武,在下边还呆得自在些”。陆玉玲又问道:“你们年岁都不算小了,什么时候若要成亲,不妨和掌门说一声,她名家出身,咱们纵然不大操大办大宴宾客,礼数周全却是该的”。雷秉忙道:“不瞒师父,上次我下山去,和她商议了,我和她均有家仇在身,不宜操办,我和她拜了天地爹娘,共度一晚,就算礼成了”。陆玉玲连连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她这新婚燕尔,你却远在山上,一月方得一聚,岂不委屈了她?”。雷秉默然道:“师父,她是一心只想过日子,不愿意报仇的,我答应她,若是五年之内,剑术仍不堪复仇之用,便和她远走天涯,再也不报仇了”。陆玉玲道:“说来不怕你灰心,虽然那青龙会裘迟行事低调,鲜少露面,但听江湖传闻,剑法功夫怕并不逊于我派左掌门,放在当今江湖,大致可和泰山派裴圣章匹敌,算得上当今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你习练我华山剑法,纵然天资聪慧,少不得下个一二十年的苦功,才能与之抗衡。据我所知,他如今已有六十二岁,纵然你一朝练成,他怕早已作古,你还如何报仇?”。雷秉冷冷道:“此遭我考虑过了,他死了,还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十个孙子,三个外孙,还有儿媳孙媳姑爷,数目不少”。陆玉玲听得打了个寒战,只道:“看来你是做了长远之计,那你对王姑娘许诺的五年之期呢?”。雷秉沉默不语。

陆玉玲不再理他,看了一眼当空弯月,转过话题道:“也不知你二师叔如今在哪里,他整日在外和人斗狠,动辄数年不问音讯”。雷秉道:“他以前和我说过好几次,他有一位好友,生自异国他乡,因得战乱自小和家人分离,心中始终难忘故土亲人,他打算亲去一趟交趾,为她寻访旧人”。陆玉玲听了,微微一震,轻问道:“你没问他那朋友是谁?”。雷秉见她双目隐隐有泪,泪中泛泛有光,顿时恍然大悟,轻声道:“当时没细问,现在想来,那自然是师父你了?师父,你和二师傅是不是有些...”。

陆玉玲泪水难抑,淌下脸庞,伸指一抹,侧头朝雷秉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哎,这是一笔糊涂账。这么多年,许多时候我感觉他对我有意,更多时候我感觉他又十分冷淡。他有时看见我,别别捏捏,东躲西闪的,有时看见我又是大大方方,一本正经。他总是一副瞻前顾后,欲言又止,摇摇摆摆的模样,我琢磨不透他的想法”。雷秉微笑道:“他始终记挂着你出生之地,心里自是有你的。他在男女情事上的脾性,怕是和幼时经历有关”。陆玉玲点头道:“看来,他也对你说过幼年之事?”。雷秉道:“当初在北方,我和他临别,他很有几分伤怀,嘱我在他死后,将他葬在长武的石板桥。后来我入了华山,又听到些风言风语,也猜得个大概”。

陆玉玲点头道:“不错,他正是我们左掌门的私生子。当初左掌门习的是松涛剑,他天赋极高,早早地从同门中脱颖而出,贺掌门对他十分器重,自己还不到六十五,便将掌门一位传给了他,成就了当初武林的一段佳话。贺掌门对他寄予厚望,约束极严,更早早地将自己的儿女许配给他。但左掌门并不喜欢这个满脸红痣的师妹,贺掌门一再逼他成亲,他抵受不过,索性托惩恶扬善,远播华山威名之辞,常年在外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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