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张元飞身而下,落到了满院狼藉的神庙之中。
与此同时,呼儿图也由两个弟子搀扶从法坛上走了下来。
等到三人走了下来。张元便见老人虽面色红润,看起来十分劳累,心知老人斗法之时颇耗真气,再加年老体衰,对敌之时全神贯注,这一心神放松,便现出颓废之象,不过以望气之法来看,面色虽然衰败,但是两眼精光不灭,倒是不怎么妨事。两个弟子不是斗法主力,而且年轻力盛,自然更不妨事了。
见状随即撤了隐身之法,清光闪灭之下,现出身影,向着三人走去。
呼儿图三人刚从危机中脱身,见到身前突现人影,心刚一惊,及见是张元本人,虽然心中早有预见,但是也都欣喜。
其弟子法尔加更是一边笑一边抢先说道:“张道爷,果然是您。”
张元闻言笑着说道:“不是我,还有谁?难道你们还请了别人来。”
法尔加道:“没有没有,刚才我听到上空有声音传来,像是您老的声音,但是我们并没有联系您,事情又那么凑巧,心中正奇怪呢,后来和师父一说,也觉着像您。但是那漫天火云,和您平常使用的法术不一样,心中还有点犹疑呢。”
话刚说完张元已走到三人身前,对着呼儿图笑着说道:“老前辈,许久不见了。”
呼儿图见张元打招呼,想到自己生性刚强,从不愿欠人情,却蒙他因为一点情分,再三搭救,当即面带愧色,叹了一口气回道:“哎,张道友又麻烦你了。我……”
张元见老人叹气,又说着这等言语,了解老人性情,当即摆手,截断老人话语,笑着回道:“哈哈哈,老前辈何必说此话,你我多年交情,麻烦二字,说他做甚”
“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坐下说吧”
随即看向法儿加呼龙图,说道:“快搀扶你师父到殿中休息”
二人闻言自然应命,老人也知感谢之语,多说无益,面露微笑,由二人搀扶走向尚未损毁的主殿之中。
张元随即跟上,一同走到殿中,只见殿极方广大,有四五丈方圆,一入内,便见殿中央供奉着一个身高丈许,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耳垂蛇环,色做青灰,手持钢叉的神像,神像右方有一道门帘,好似在神像背后,另有一间房屋。
而神像下方有香案,上奉瓜果香火,香案下方,有三个蒲团。地面左右还各立着几个水盆,盆中闪着微光。
打量了一遍,见里面陈设简单,也没什么看的,再见呼儿图已被二徒搀扶坐下,遂收回心神。
而此时法儿加呼龙图二人刚安顿好其师,便带着肃容,向张元走来,到了身前,自跪了下去,便要磕头。
张元见此心知二人为师感谢,不受此礼,反而让二人过意不去,也不婆妈,受了三拜,见二人又要磕头,便用一股罡气一边将二人托起,一边笑着回道:“起来吧,哪有那么多的头要嗑,我素不喜这俗礼,这三拜足矣。再拜我可要生气了”
原来二人见张元救了自己师徒三人,本要以寨中非父母师长无人能受的九拜之礼,以稍示感激之情,刚拜了三拜,便觉膝上有一股无形潜力将自已托起,任怎用力也下不去,又听张元说话,呼龙图闻言连忙一拉法儿加,说道:“张道爷莫气,我两这就起身”
二人刚起,便听上方呼儿图说道:“徒儿,还不赶快请张道友上座,再去寨中讨要些酒水,饮食,我和张道友有话要说。”
法尔加闻言道:“是,师父”
随即带着笑意向张元一迎手,说道:“张道爷,您请上座,我二人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
张元摆手,便自走到那神像下方左侧蒲团之上,盘膝坐下。
见二人已走,张元拿出丹瓶,倒出两粒清灵丹,放在手上,说道:“此乃我山居所炼,功能避瘴却邪,补心益神,道友与人斗法,心神贯注,服上两粒,可稍缓劳累之感。”
老人也不疑它,应手接过,自服下去,果有一股清凉之气,自腹流转,上冲灵台,疲感顿消,见有此神效,当即回道:“道友灵药真个奇效,我服之后果然精神大长。”
张元道:“此不过凡俗药物,也是老前辈未损精血,不然此丹也无效了。”
随又对老人说道:“老前辈,前听你与那被我逐走之人说话,我听了个大概,但具体之事,以及那二人来历,尚未能知,可否细说?”
老人闻言一叹,苦笑道:“自无不可。哎,说来也是孽缘,自你我当初杀了那几个寻我复仇之人,便有他们的徒弟,又来寻我报复,他们固然不是我的对手,再加我气性早消,也愿多做杀生之事,每次俱都逐走了事,但是他们总是去而复返,如此三年,我不胜其扰,后来忽然就没有来了,想是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来了也无用,就此作罢。”
“直到前几天,这二人忽然来到,摆着一张冷脸,自报家门,说是阴山教下雕魂真人弟子,高个之人名魏志,矮个之人名常雄,应格多寨巫师犬大山之邀来寻我相斗,那犬大山乃是咱们以前所遇矮胖老者乌格多之徒,也不知哪里请的这两人来。后来这二人又说他们法力厉害,不愿意暗箭伤人,以多欺少,给我三日期限,来寻帮手,三日之后,一决生死,说完又说了许多令难堪之语。”
我见二人年轻,但既敢替人出头,本领想来不小,起先也不愿与之为敌,只想以言语劝解,看能否化敌为友,但是听到后面令人难堪的话,却也动怒,闻言便要动手,但那二人却在话说完后,便立即驾光飞走。
二人走后,我以多年盛气,再加以为本庙布置,威力极大,多年从未失手,足可应敌,便也不想逃避,但斗法胜负未知。两个弟子,虽得我传授,功力尚浅,为防万一本想将两个弟子遣散,自行对敌,不论胜败。但二人忠义不愿舍我而去,跪地苦求,我无法只好将二人留下,做个帮手。并且传信寨中,这三数日内,不可有人来此,寨中之人信我如神,似此也不疑虑。随后我师徒三人将黑煞诛魂法坛移到院中,设下六阴法网,自在殿中打坐养神,以逸待劳,等他们到来”
“再到后来,便是今日之事了。我一上手,独对一人,凭师传诸法宝,到也能应付,但是没想到二人齐上,我知道非拼命不可,本想把本门的太阴神煞使出再观后效,若事危急,便用替身之法,将二徒送走,拼舍身躯,发动太阴解体之法,身化血焰雷火与二人同归于尽,不想此时,道友前来,施展法力,将二人抵住,并迫对方逃走,我在下方观看之时,真个大出意外。”
“说起来此事,出于意外,我并未邀道友前来,道友怎会来的如此之巧?来时又不见人,不知那时身在何处?”
张元听老人说话,说起二人来历,心道:“那二人果然是雕魂老道之徒。与我所想不差,好在未下杀手,逐走了事,不然惹动雕魂老道,却是可虑。”
再听老人问话也不隐瞒笑着回道:“此事说来也巧,我此行出山,本想来南荒群山之中采药,但途中与人斗法,胜了之后,忽有警兆,觅地参玄,无意之中,算到此事,便赶来相助,初来之时,便见神庙法坛摆下,并用法术封锁上空,但是又无争斗痕迹,也无人影,心正奇怪,本想现身与你商议,看看发生何事,但是又恐坏了你的布置,或惊扰到与你敌对之人,令生戒心,又有许多变数。便在后方山崖之上,遥空观看,等了一天,才见你三人交手。”
老人闻言笑道:“原来如此,道友真个神机妙算,若不是你忽然到来,就我法力,恐受不住那后面的血光法术,非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不可,还要感谢道友大恩啊”
张元笑道:“莫要夸我,不过也是事有凑巧,就算我不来,凭您老法力,也绝不会与之同归于尽,谢它做什么”
老人听完哈哈大笑两声道:“道友真个谦虚”
“嗯……”
“我还想问一事,道友游历人间,不比于我常居山中,可知那阴山教是何来历?告知与我,万一二人事后寻人报复,我也好有点防备。”
张元道:“此事我倒稍知,那阴山处灵州之地,那山风水奇异,藏阴纳煞,后来有一散仙名曰雕魂老道,相中此山,在此开山立派,创了阴山教,不过雕魂老道虽习阴鬼法术,但生性不恶,其门规所限,无故不与人为难,尤忌替人强出头,此二人必是背师来此,经我逐走,应也不敢再来,……”
说到此处忽地低头沉思起来,呼儿图见张元面露思索之色,欲言又止,也不回话,静静等待。
原来张元突然想到事无一定,自已当时不想招惹他们师父,只逐走了事,但是他二人心性,自已却未知,也许想差也不一定,话说太满,万一让老人太过松懈,我又不能兼顾照看,若是老人出事,岂不后悔莫及。
想罢,随抬头看向老人说道:“话虽如此,不过还是须要防备,我回山之后,又炼成数种法术,为防万一,我欲在此为前辈炼上几张灵符,以备突然之变。”
老人闻言,想到自己欠了对方许多情分,本想拒绝,但又想到自己也不差这一次,尤其对方为友人一片好心,仇人又是仙人之徒,不是易与,自己也要防备万一,若是拒绝太过矫情,随即哈哈笑道:“道友真个赤诚之人,事事考虑周到,若能留两张灵符,救老朽一命,再好没有,可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
张元笑道:“前辈说话严重了,我这只是以防万一,其余的倒是不怎么需要准备,只需要给我准备一间静室便好,容我施为。”
老人道:“这个容易,我这神殿后面,是平日独居之所,道友若是不嫌弃,等小徒回来,收拾一番,请到拙居施为如何?”
张元道:“自无不可”
话说完,又闲聊了两句,过了片刻,便见法儿加二人,自院中拿着几坛酒水,和大大小小数个食篮,背着一个小桌而来。
一进屋呼龙图便说道:“师父,张道爷,今天真个运道,我二人回寨中取茶水用具,因为寨中只有寨主之处有好的,却没想到正好有几个启朝大官来访,给了寨主不少茶饼,酒水,吃食,绸缎。”
“寨主见我两到此,说他听神庙方向有巨响传来,心中奇怪,便问我两发生何事,我两知道师父不喜人多,又要和张道爷说话,便拿言语应付过去。他也没再问,后来他听师父宴客,便命人拿出那大官所赠之物,交我拿来给师父享受,听那大官说这东西寻常人启人都遇不到呢,我二人拿了不少呢。”
说时,二人已放下小桌,布置吃食酒水,等到放好碗筷,法儿加便笑骂道:“就你话多,张道爷本来就是神州之人,哪里会稀奇这种东西。”
张元闻言,心知二人虽有法力,但久居深山,便是奉命外出也不甚远,蛮寨虽不缺衣食,但也不怎与外人打交道,神州好物也不常见。
又见那桌上除了寻常肉食,有几样是精致糕点,尤其身前碗中酒水青莹之中似有桂花香之味,分明是以前喝过的笼烟醉,此酒只在青州乐阳群喝过,那时遇一富商,帮了对方点忙,对方见自己是个异人,将这天州仙客居所醇的美酒拿出,与已畅饮,此酒价格不菲,确实不是寻常人所能享受的,便笑道:“你师弟倒也说的没错,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寻常人能遇到的,我山居多年,历来辟谷,今日有好酒在此,正好喝点。你二人也拿碗来,自去饮吧”
呼龙图一听笑的更欢,拿眼一挑法尔加,作得意之状,只不过有其师父在前,二人虽有意,但却不敢放肆,只是两双眼睛盯着呼儿图,意似恳求。
呼儿图见之笑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张道友既然说话,看我作甚,还不自取。”
二人闻言嘿嘿傻笑,随即将酒又开了一坛,拿出两个小碗,自斟酒喝了起来。
张元与呼儿图也互碰一下,同时喝起,张元以前并不好酒,倒是原身好喝点,这一入口,便觉一股醇香清冽的熟悉之感传来。
喝完之后,便说道:“果然好酒。”
呼儿图抿嘴道:“确实好酒,与我们寨中之酒比起来大不一样,道友喜欢就好。”
张元道:“哪里会不喜欢呢”
二人吃喝了一会,呼儿图便命两徒弟,收拾房屋让张元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