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画符赠人

过了片刻,法儿加二人从后殿中走出便对其师回道:“师父,后殿已经收拾好了。”

老人听罢嗯了一声,道:“你二人去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和张道友再喝一会。”

二人闻言应诺一声,又向张元施了一礼。

张元听师徒说话,正自顾自品酒,并不说话,见状点了一下头。

等到二人出去,便又对老人说道:“老前辈,我此番炼制灵符,应要十三日功夫,彼时我全神贯注,不可分心,还要老前辈这十数日,多加护法。”

老人闻言笑道:“这个自然,道友如此大恩,便是不说也是应该的。”

张元随即又敬了老人一杯酒水,笑道:“嗯。有劳了。”

老人喝完酒,摇头笑道:“道友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客气,你助人,非求人,说甚有劳。”

“哈哈,老前辈莫见怪,我多年山居,也不太爱与人打交道,自从回山,话也难得说几句,如此循环往复,与人交谈,语气非好便坏,走到了极端,也不是客气,我性格如此,与人无碍,也不想改了。”张元也知自己情况,便笑着回道。

老人听罢哈哈笑道:“你呀。”

随后也不再交谈,只是隔一会互相敬一杯酒。

过了片刻,酒喝的差不多了,便由老人引向后堂之内。

只见这后堂有丈许方圆,右侧有窗,窗外景物甚好,遥见绿水青山。其中陈设也极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床上有皮毛被褥,桌上倒无甚东西,甚是洁净,地面有个黑乎乎的火坑,似是平日取暖之用。

“道友对此可还满意。”呼儿图见张元打量,不由问道。

张元笑道:“我山居多年,住处和此处差不多,当然满意。”

呼儿图道:“那便好,就请道友在此施为,我师徒三人在前堂为道友护持。”

“看我忘了一件事,道友既然要绘制灵符,可用准备什么东西吗。”

张元笑道:“不用,一切东西我都备有,还有我辟谷多年,也不吃酒食,这些道友也不用准备了”

呼儿图笑道:“嗯,那就看道友的了。”

说罢便走向外面。

等到老人走后,张元便盘膝坐到那木床之上,只觉屁股底下十分绵软,不由心道:“我自行入山,连个蒲团也没有,平日打坐都在石床之上,都快练成个铁屁股了。虽然因为修行甚好,寒暑不侵,倒也不觉石床冰冷,这刚一坐下,果然觉着比石床舒服点,这次回去到故居之中,把以前用过的被褥蒲团拿上,也让自己好受点,”

想罢又笑了两声,却是想到自己前生虽是社畜,但家中摆设甚好,自己平时不愿意运动,老躺在床上,平日在外面坐在那些石凳之上晒太阳,一任玩手机分心,坐上半个时辰,就腰酸背痛,却不想到了此世,一坐石床多年竟然未觉不舒服之处,今日这才发觉此事。可见修行之好,这身体健康,神思清明之乐,远不是吃穿住行等享受所能比拟,这么一对比,更坚修道信心。

因为饮了不少酒,恐扰心神,随后便凝神调息,过了片刻,气运周身,酒气尽散,身心稳当,便自法袋之中拿出灵墨和以前剩下的符纸,择了术法,便到那桌椅之上自绘起来。

再说外面呼儿图刚出后堂,那外面法坛已由两弟子搬运回神殿之中,两弟子见师父走出,便迎了上去。

呼儿图见状,便道:“收拾好了吗”

法尔加回道:“好了。不过外面那些房屋碎石碎木,可用此时搬走,再到寨中寻几个人,前来搭建。”

呼儿图闻言,摆动右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言道:“暂时不用,张道友此时正在里面炼法,搬运之时,响动太大,恐惊扰了他。”

二人闻言齐声应道:“是,师父”

随后又笑道:“张道爷此次见面与以前大不一样,不但气象更好,人也好似变年轻了许多,就连法术好像也历害了不少。那么厉害的人,也被他轻易逐走。师父张道爷有没有和你说过,他那时用的是什么法术,和我们的好不一样呀。”

呼儿图闻言笑道:“此事我也不知,应是他新学的法术,怎么羡慕了。”

法尔加闻言,连忙道:“不是,不是,听师父说道门仙法与咱们巫教法术虽然同源,但是历经多年,因所处地域不同,各有奇妙,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再说本门法术我还没有学成,那会羡慕别家的法术。”

呼儿图目光注视二人知道弟子言不由衷,但是少年心性,贪新好奇,如此也不希奇,又想起自己之事,便道:“我看你二人也是个不安分了,不过有此心也好,你二人如论资质在我教中也算不差,但是若以佛道两门来说,尚差一点。”

“再说你们也不是童身,我以前听张道友说过,他从小修炼,炼精化气,欲关未开,又得其师尽心指点,专心致志,方才有此成就。而且他门中法术,与本身功力息息相关,不是内行,得之也非短时间能够学会。他来此多次,虽都来去匆匆,但为人热情,若是你们侍奉好了,说不定他高兴了,传授你们一点东西。但是若是想炼到他那种地步,却是极难。”

“若是你们欢喜那道门玄术,等到过数年后,你同你师弟,本门法术有了火候,就下山游历一番,增长一番见识。不然老在此山,也总是坐井观天。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人异士辈出,也许你二人有缘法,入了他们眼内,非但可炼就一身不凡法力,便是长生也非无望。”

二人闻言惶恐,连忙跪下道:“弟子只是如此一说,怎敢背师叛教,再说咱们本脉法术也不寻常,老神主不也是长生之人,又是师长,便是求学,也应去他老人家之地,何必去向外人。”

老人闻言不由一叹,说道:“老神主之法,与咱们同样,虽然入门简单,但是要想精进却是极难,本脉三百年来只有老神主一人成就,便是我多年修炼,也只得享修龄,比常人寿命长些,长生却是不能。再说老神主闭关多年,谁也不知身在何处。你二人若想找到,却也无望。转不如……”

说着便停了下来,好似想到什么事。

随后又对二人道:“你二人起来吧,我并非怪罪。”

“嗯……”

“这十数日之内,你二人便回家中居住,这里由我守护。”

二人心知师父有话直说,从不恇人,知道并不见怪,便即起身,又听师父如此说法,呼龙图道:“师父可用我二人为您和张道爷准备什么东西。”

“嗯,每日准备些酒食便好。你张道爷辟谷已久,准备我一人便好。其余的不用。你二人此时便走吧。”

二人闻言自然应诺。随后退了出去。

老人见两个弟子已走,叹息一声,便坐到蒲团之上,也去打坐调息。

屋内。

张元耳聪目明,一墙之隔,听到外面言语动静,心道:“以此二人来说,在蛮寨之中也属好人品,但可惜若是论我以前所学法术,比之他们也相差仿佛,若是论威力,也不过我此时功行精进才比以前大的多。”

“而新得仙传乾元真经,深奥精微,不是好资质的连入门也办不到,便是自己也是一时机缘,灵神通感,悟得妙理,方能有样学样,不然也是空入宝山,而不能得一物,且功行与法术互为补充,不到火候,也使不出来,教也无用,不然却可传授点防身之法。”

想罢,摇头一笑,随后便绘起灵符。

笔沾朱墨,扬手挥洒,片刻之后,已绘了六张,除了那天蝉隐身法,又绘了三张太乙腾地神行之法。

却是他心知自己一开始便由公孙灵祖师中爱承上乘法力,不比其余门派,非要师长考验,择法传授,由小及大,层层递进,一来防弟子为法所迷,耽误了根本修行功夫,二来防备弟子背师叛教,入了邪教,倚仗法术更生罪恶。

但是自己功力尚差好些大威力的法术,施展起来灵效便差,转不如备此遁形逃生之法,给他们备用。

天蝉隐身之法自不必说,这腾地神行之法,乃是仙传法术,一经施展,便有金霞拥护,倾刻千里,又能防身,逃生正好。

符箓画好,张元便拿着符箓,去往床上,随即凝神运气,等到真气调匀,便即剑指一扬,一指绘有天蝉隐身之法的篆纸,便见一道真气所化清光,罩向灵符,那灵符立飘向空中,随着张元存思吐纳,便见那符纸之上,朱文流光,焕发异彩,却是张元行法附元,以求威力更大,灵效更长。

因是为求灵符能尽全功,须每张炼上两日,自初张灵符开始便是十二日,再有此法颇耗心力,尚须一日,来调息养神。

如此共须十三日。

……

十三日后。

屋内张元凝神调息已近一日,心力略复,此时只见其面上祥光一敛,随后便睁开双眼,活动了一下身体,便拿起那几张炼好的灵符,看见其灵光内隐,心中喜道:“不错不错,这十几天的功夫没有白费啊。”

随即起身,迈开步子,走向外头。

到了前殿,只见呼儿图正在神像之下安然静坐,透过殿门一看,只见此时已到黄昏,天地之间呈现一片暗红之景,山川秀丽也被之薄暗之色掩盖,月亮也显出一片银光,只是不甚明亮。远方山川重叠,一层比一层高,夜起薄雾,再加鸟兽响动,更衬的十分幽秘。

张元正在看外头风景之时,呼儿图听到门帘响动之声,便即醒转,看到张元注视外头,随即起身,走向张元笑着说道:“张道友可是大功告成了。”

张元见老人走来也回头迎上,一边将那六张灵符递上,一边点头笑道:“嗯,可喜一切顺利。老前辈这便是我所炼灵符,只要用时以真气驭使,自生妙用。只不过我功力尚浅,此符视用时时日长短,过后便不灵了,老前辈要多加小心。”

随后又说了这几张灵符的用处,又道:“此符有十数年的功效,若是那二人寻来,前辈多加小心,随机应变,在我灵符护持之下,只要不去对敌,你三人必可无碍”

老人接过灵符,见那灵符长有尺许,宽有三寸,虽是纸质,但经法术炼过,看起来十分坚韧,尤其灵光内隐,朱文奇妙,一看就非寻常之物。又听完张元嘱咐,便一手拿着灵符,一手摸着胡须笑道:“多谢道友了,道友之话我必然谨记。”

又道:“道友此次出山,说是采药,不知是何灵药?我常入山,说不定遇到过,便我没有。我寨中之人,也有不少人采药为生,去那广元城中叫卖,也许无意中也会遇到,我可让弟子去寨中打听,看有没有道友合用之物,买将下来,就便奉赠,也稍为感谢道友大恩。”

张元闻言笑道:“多谢老前辈好意,我那灵药还是以前所说五云芝,不过此药禀赋灵木精气而生,又在人迹罕至的深山绝谷,阴暗潮湿之地的枯朽巨木之上才有,成长时有异香,多引奇兽。寨中之人多是凡俗,只在丛林外围活动,恐也到不了那药生长之地,便是遇到,他们不通药性,此药采下三日便朽,如同寻常草芝,得也无用,我想也无人能有,便是有也早已过了时限。倒是不用麻烦老前辈了。”

老人听罢也知此事难求,那五云芝自己也未见过,便不坚持,随又说道:“不知道友何时起身,容我师徒为道友准备酒食送行。”

张元笑道:“那倒不用,我此行出山本拟快去快回,不料无意中算到此事,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便准备走了。”

老人闻言面上一暗,想到此人性情,便道:“我知道友性情,不喜婆妈,我也不挽留了,做那儿女之态,道友一路小心。”

张元点头“嗯”了一声,随即迈步,向外走去,老人随同跟上。

等到了院中,回身便对老人说道:“前辈就此告辞,日后再见。”

老人也回道:“日后再见”

二人说完,张元也不停留,便化金光直入九天,飞行而去,只留老人立在原地,见金光已渺不可见,才回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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