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妤和夏香相视一眼,都觉得陈平这话含糊其辞,似乎有难言之隐。
于是她们试探地问:“难道这家嚣张的家伙跟咱们淮南王府有来往?”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家,就陈平这活泼性子早就把人骂上天了。
可是陈平既然有所顾忌,那就说明对方位高权重、嚣张跋扈。再者说,只怕跟淮南王府也有关系。
“就是这么回事。”陈平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二公子这次有点生气,觉得这家人人品不行。欺行霸市还明抢,恨不得杀人放火似的那么贪婪。你也知道二公子的脾气,一向不喜欢这种人。”
周二公子是个仗义的人,以前看到其他勋贵子弟欺负清白女子都会偷偷出头帮忙。更何况看到这种霸道的事儿了。更重要的是宋时妤猜对了,跟陈平杠上的那家确实跟淮南王府渊源不浅。所以周二公子更恼火了。他看不起这种只对普通人嚣张跋扈的人。如果陈平只是个平民小户的话,那岂不是会因为这区区月饼配方而家破人亡吗?
想到这种贪婪狠毒的人,周二公子就恶心透了。而陈平提到这些时,眉头紧锁,显然对那家人的行为也感到十分不满。
看着陈平皱眉的样子,宋时妤和夏香都不说话了。她们知道陈平心中的苦楚和无奈,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们能够插手的。zusu.org 茄子小说网
过了一会儿,宋时妤轻声说道:“二公子真是个好人。听了你的话后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他。要不然陈平哥你多请他吃吃饭?麻辣香锅怎么样?美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嘛!你让二公子好好开心开心。”
然而,陈平一听麻辣香锅,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嘴角抽搐地看着宋时妤半天才说:“那玩意儿是好吃没错儿!可二公子太爱吃了!吃多了上火啊!”
何止上火啊!最近周二公子恨不得天天拿麻辣香锅当饭吃!吃的时候挺爽快,可是上厕所的时候就遭罪了!陈平这小厮陪二公子去茅房,天天听他在里面鬼哭狼嚎的,简直是心理阴影啊!
看着宋时妤一脸无辜加茫然地看着自己,陈平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问:“有没有不辣又好吃的啊?”
“有啊有啊!”宋时妤觉得陈平脸色不对劲儿,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周二公子吃腻了麻辣香锅。于是她问:“那二公子喜欢吃什么啊?”
“二公子不忌口,什么都吃。”陈平回答道。
“那吃烤鸭怎么样?”宋时妤其实自己也想吃了,于是咳嗽了一声问。
“烤鸭?就是把鸭子烤了吃吗?”陈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普通的烤法了!工序很麻烦的!鸭子也得选肥肥的那种才行呢!”宋时妤一想到烤鸭那酥脆的外皮和鲜嫩的肉质就馋得直流口水。她这么一说,夏香也馋了,凑过来听。
宋时妤掐指一算,觉得董香躲在屋里病了好久。
陈平陪宋时妤用餐的那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古朴的木桌上,给这平凡的午餐添了几分温馨。宋时妤穿着一袭淡雅的素色衣裳,发髻简单却别致,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耳边,为她平添了几分柔美。她的脸颊因饱餐而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睛里闪烁着满足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无忧无虑的笑意,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顿饭烟消云散了。
一开始,陈平确实没把这顿饭当回事,心想不过是一顿普通的饭菜,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然而,随着饭后的闲聊,他渐渐意识到,这顿饭背后的“代价”可不小。宋时妤因一次意外受伤,却意外收获了淮南王府里各房主子的赏赐,这些赏赐名义上是对合乡郡主的关怀,实则让宋时妤成了间接的受益者。
宋时妤的屋子里,那些赏赐堆得满满当当,金银绸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补品首饰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从宋王妃到老太太,再到聪明的周大小姐,甚至是平日里不太露面的周三爷,都纷纷送来了厚礼。尤其是周三爷,后来还特意派人送来了五百两银子,那份沉甸甸的心意,让宋时妤既感激又有些不安。
屋子里,除了宋时妤,还有三个二等丫鬟同住,空间本就狭小,如今更是显得拥挤不堪。宋时妤看着那些赏赐占了大家的地方,虽然其他人没说什么,但她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仿佛自己成了这个小小空间的负担。
正好陈平来了,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青布衣裳,头上戴着一顶简单的布帽,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宋时妤便提议让他把那些锦绣绸缎都搬到她自己的住处去。陈平有她住处的钥匙,这事儿他最合适不过。
陈平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吃的那顿饭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他苦笑了一下,看着地上那二十多匹沉甸甸的绸缎,腿都软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爱动脑子的聪明小厮,可不是干这种粗活的料。再加上宋时妤从床底下拿出的钱匣子,里面有一百两金子,是宋王妃赏的,还有五百两银子,是周三爷赏的,各房的赏赐加起来,也是沉甸甸的,至少有二三百两。
陈平累得满头大汗,脸色都白了。他一边搬着东西,一边嘀咕:“这些主子们也是,怎么只知道赏银子……金子多好啊,轻便!”他嘴角泛着苦涩,抱着沉甸甸的钱匣子,对那些绸缎补品真是无能为力。更别说宋时妤还拿出了平时不能戴的首饰,每一件都精致得让人咋舌,却也让他愁得不行。
夏香在一旁帮忙,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衣裳,脸上带着稚嫩的笑意,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机敏。她看着陈平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宋时妤也笑了,她的笑容温暖而明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陈平哥,你就别抱怨了。这些东西虽然重,但都是我们的心血啊。”宋时妤轻声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陈平叹了口气,只能继续搬东西。他折腾了好几回,腿都软了才把那些金银细软收拾到门口。他擦了擦汗,抱着最后两匹绸缎,感觉之前吃的美食都要消化完了。他含糊地对宋时妤说:“也别太吝啬。在这个府里……爹还是有地位的。想吃什么,老太太的小厨房用不了,就去府里的大厨房。花点钱,说是爹的女儿,别委屈了自己的嘴。”
宋时妤和夏香乖巧地答应了。她们知道陈平是真心关心她们,也感激他的帮助。
“那些银子都用来买地吗?”陈平关心地问。
宋时妤想了想,说:“银子给陈叔。要和之前买的那几亩地连在一起。”她算了算,这些银子如果都买地的话,她也能得到二百亩地。这对于高门大户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宋时妤来说,这二百亩地已经足够让她以后即使出府单过也能过得舒舒服服、丰衣足食了。
因为生活不再窘迫,也不需要再为日后的生活发愁,宋时妤的心情豁然开朗。她看着窗外的阳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满足和幸福。赚钱当然是好事,但现在已经有了日后的生活保障,就应该享受生活,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样努力攒钱、舍不得吃舍不得花。
陈平看宋时妤的脸色舒展开来,好像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的宋时妤还有些紧绷和紧张,以及对未来的不安,那么现在,她觉得宋时妤好像从心底里变得柔软和放松了。曾经沉甸甸的负担一下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和愉悦。
“陈平哥,这次就麻烦你了。等我们出府后,我多烤几只鸭子给你补补。”宋时妤真心实意地说。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和感激。
陈平的脸色更白了。他捂着嘴没说话,心里却在嘀咕:这丫头怎么还记得烤鸭的事情?一想到那油腻腻的烤鸭,他就想吐酸水。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的。
“不跟你们多说了,我真的得走了。你的东西还在角门口呢。”陈平急忙转身拖着剩下的东西走了。他走得那么慌张,好像生怕被宋时妤和夏香拦住一样。
宋时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她知道陈平肯定又和周二公子有什么事情要干,但她并不是那种非要管闲事的人,自然不会多问周二公子的事情或者阻拦他。只是在背后对陈平喊道:“别忘了砌炉子!”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让陈平顿时踉跄了一下。显然,他觉得这烤鸭吃起来真是太麻烦了。
夏香看到陈平落荒而逃的样子,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她跳到床上挠宋时妤的痒痒肉,两个女孩因为陈平的到来而变得更加亲密无间。她们嬉笑着打闹了一会儿后,夏香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你的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宋时妤出不了屋,又天天这样进补吃喝,虽然说起来像是享受,但时间久了真让人受不了。可太医让宋时妤别下床,她竟然还能待得住。这让夏香既佩服又心疼。
宋时妤也笑了。她低声说:“快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坚定。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床活动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和夏香一起出去散步、赏花、做针线活了。
过了中秋就是重阳,这也是个很重要的节日。董香是周三爷的姨娘,到时候府里都热闹起来,她还养病的话,未免会让人心里不痛快。别人过重阳,她却养病,这不是给人添堵吗?所以宋时妤安心地等着,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果然,过了几天,当宋时妤正在给老太太做两双袜子时,就看见门口人影一闪,走进来一个面容清秀、身材婀娜的清丽女子。她眼神有些恍惚,头上缠着纱布,此刻清秀美丽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无措和怨愤。看到宋时妤靠在床上望过来,她也急忙露出笑容说:“小时妤,我来看看你。”
这个女子正是董香。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裳,发髻上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整个人显得温婉而优雅。虽然她的脸色有些晦涩黯淡,但气色却极好,显然这段时间被合乡郡主照顾得很好。
宋时妤撑起身子望着她,心里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董香会来看自己。毕竟自从那次意外后,她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
“姐姐怎么不在屋里养着?”宋时妤关切地问道。她看到董香虽然强颜欢笑,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她知道董香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那次意外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其实就是挂念你。因为你也受伤了,所以想来看看你。”董香想到身边的小丫鬟邱香的话,不由得扭了扭手中的帕子,对宋时妤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时妤,听说你伤得很重,好几天都不能起身……你的伤……能让我看看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和担忧,让宋时妤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知道董香是真心关心自己,也感激她的到来。于是她点了点头,侧身艰难地推了推身边的凳子给董香坐,轻声说道:“姐姐坐。姐姐来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在宋朝的某个宁静而略带凉意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府邸的青石板路上,给这古朴的院落添了几分柔和与暖意。宋时妤正坐在窗前,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支细长的玉簪,那玉质温润,如同她此刻平静无波的心境。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董香,只见董香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急切而又夹杂着微妙异样的神色,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却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宋时妤心中微动,却也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没有言语。
“想不想看看我的伤?”董香的声音在这样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是在试探,又似是在寻求某种确认。
宋时妤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知道,董香心中的那份怀念与牵挂,就如同窗外那偶尔飘落的细雨,虽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让人清醒,也让人心寒。董香看似关心的话语背后,或许藏着更深一层的意味。
“当然想看了。我若受伤,自己都觉得难受,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小姑娘。”宋时妤轻声回答,她的声音柔和而真诚,仿佛能抚平人心中的褶皱,“你叫我姐姐,无论从情感还是道理上,我都应该来看看你。”
董香长着一张姣好的脸庞,此刻却勉强挤出一丝关切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僵硬和紧绷,显然心中藏着不少事。她看着躺在床上,皮肤白皙得如同初冬新雪一般的宋时妤,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邱香的话如同一根刺,时不时地扎在她的心上:“……董香姐姐可别被她那副老实样子骗了,这小丫头片子里谁不知道她最狡猾,最会装可怜。要不是这样,老太太怎么会那么心疼她?你反而退缩了……”
那些话语像是一群嗡嗡作响的蜜蜂,围绕在董香的耳边,让她心烦意乱。她紧握着双手,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却依然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既然姐姐想看,那就给你看吧。”宋时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见董香恍然点头,便勉强动了动身子,侧过身去,缓缓掀开衣物,露出了那段雪白而纤细的腰肢。那腰肢如同上好的瓷器,光滑无瑕,但在那完美的肌肤上,却有一片触目惊心的淤紫,仿佛是大自然最不经意间留下的残酷痕迹。淤青一大片,隐隐发黑,看起来让人心生怜惜,又感到不安。
董香看到那片淤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手指颤抖着,几乎不敢去触碰那片伤痕。她心中的怀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慌乱和愧疚。
“这……”董香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淤青看起来如此严重,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一般。
“太医看了这么久,怎么反而好像更严重了?”董香的面色变得苍白,她慌乱地看着宋时妤,显然这伤势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宋时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放下衣物,翻身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董香。她的眼神里既有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过了许久,她才轻声说道:“太医说这需要静养,不能随便动。太医还说我年纪小,重伤确实比年纪大的人要重一些,所以我不敢出门。”
她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了眼中的情绪。淤青其实已经逐渐好转,只是外表看起来依旧吓人。宋时妤没想到董香竟然会亲自来“验证”,如果她身上已经没有了伤痕,董香的态度又会是如何呢?
想到这里,宋时妤不禁感到一阵心寒。她懒得跟董香说那些虚伪的客套话,如果董香只是想要争些果子、银子之类的,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董香明知道她孤身一人,出了府便无法生存,却还要这样刻意找茬,这让宋时妤心中充满了失望。
她不禁想起了从前那个温柔清丽的女子,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这变化让她感到一阵心酸。她的面色晦暗,董香不明所以,只是撑着额头喘了几口气,然后对宋时妤露出了刻意的关切:“你受了重伤,难怪郡主和老太太都疼你。要是我早知道你伤得这么重,我早就来看你了。”
“姐姐也受伤了,也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宋时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看着董香,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我也受伤了。不过……”董香见宋时妤面色平静,没有丝毫不悦,便以为她并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意图。她露出了关心和爱护的神情,对宋时妤说道:“你的伤也很重。多休息,好好养着。”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了宋时妤床上放着的那个精致的红木匣子上,那匣子雕刻着精美的图样,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愣了一下,探身拿过来问道:“这个匣子……”
“三爷赏的。”宋时妤淡淡地回答,原来周三爷因为宋时妤救了郡主有功,赏了她五百两银子,还有一匣燕窝。那燕窝被宋时妤另外放在了一个大匣子里,让陈平拿到宅子里收着。而这个红木匣子,则是因为周三爷的风流雅致,他手中的东西总是格外精美,就连装燕窝的匣子也不例外。匣盖上还嵌着两小块美玉,虽然那美玉不是很值钱,但这个匣子却因此显得与众不同。
宋时妤现在多了几分孩子气,特别喜欢这个匣子的精致雕工和图样,舍不得放到宅子里去,反而放在了府里,用来装她平时戴的戒指、手镯、耳环等首饰,当成了首饰匣子。
然而,董香拿起匣子只看了一眼,便猛地扔了出去。那匣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三爷赏的吗?”董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宋时妤,只见她并不在意,又加上年幼无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轻松了起来,笑着说道:“让我瞧瞧三爷赏了你什么好东西。”
她一打开匣子,只见里面都是宋时妤平时戴的首饰,便有些尴尬。宋时妤轻声说道:“三爷因为我救了郡主有功,所以赏了我银子和燕窝。我觉得这个匣子很好看,所以就拿来放首饰了。”
“三爷就只赏了这些?”听说只有银子和燕窝,董香急忙问道,“没有别的东西了?”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宋时妤反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对三爷有功,他就只用银子和燕窝来打发你,三爷未免太小气了。”董香是周三爷的通房丫头,关系亲密,所以说话间多了几分戏谑,却也透露出她内心的不甘。
宋时妤没有笑,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正是因为我对三爷有功,护住了郡主,所以三爷才赏了我这么多银子和补品。有功就应当赏赐,三爷已经赏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如果这样还算小气的话,那我是不是还得向三爷讨个金人儿来才满意呢?”
她顿了顿,又仰头看着董香美丽的脸庞,轻声说道:“我的功劳就只有这些,所以我不觉得三爷小气。只怕现在不是三爷小气,而是姐姐你想要得太多了。”
董香手中的匣子一沉,她仿佛被宋时妤的话击中了要害,脸色微微一变。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将匣子放在了宋时妤面前,干涩地问道:“你觉得银子和燕窝就能打发我们了?”
“那姐姐还想要什么?”宋时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你当天也知道我和三爷之间的关系……应该明白的。”董香见宋时妤不说话,便挤出一丝微笑,坐在她床边,掖了掖她的衣褶,低声说道,“我和三爷之间的情分,以及这次的功劳加在一起,难道还做不了姨娘吗?郡主和三爷只知道用金银补品来赏我,但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她低下头,泪水滴落在宋时妤的手背上,哽咽着说道:“我只想要我应得的东西。”
她原以为周三爷会因为她护主有功而提拔她为姨娘,可是过了这么久,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她感到很失望,对周三爷也生出了幽怨。难道他把以前的情分都忘了吗?为什么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做通房丫头,而不想办法让她体面地做个正经姨娘呢?
宋时妤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眼角,仿佛是在掩饰内心的波动。她实在是对董香无话可说,董香的执念和不甘,她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
“姐姐只要服侍好三爷和郡主就行了,不必去讨要什么,日后总会有做姨娘的那一天的。”宋时妤终于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合乡郡主并不是那种会逼人的人,只要董香真的老实本分,郡主自然会给她这个体面的。毕竟周三爷日后如果妻妾成群的话,那个人不是董香也会是别人,何必在这方面显露出嫉妒心来呢?
可是董香似乎等不及了,她的眼神里闪烁着焦急和渴望,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
董香一听宋时妤那冷冰冰的话语,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脸颊瞬间飞上了两朵红云,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艳而羞涩。她站在那里,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眼神闪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不过就是……”她嗫嚅着,声音细若蚊蚋,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宋时妤坐在床上,背靠着柔软的锦被,目光冷峻而深邃。她穿着一件素色的绫罗衣裳,衣襟上绣着淡雅的兰花,更显得她气质清丽脱俗。她的眼神在董香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姐姐现在身份不同了,得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让董香不禁有些瑟缩。然而,宋时妤并未就此罢休,她继续说道:“姐姐既然一心想要嫁给三爷,那就得相信他。三爷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肯定不会丢下姐姐不管的。姐姐难道不相信他会为姐姐着想吗?现在如果一心强求,反而会失望。还不如一心一意地侍奉郡主和三爷,这样前程自然就有希望了。”
董香听着宋时妤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抬头看向宋时妤,眼眶微红,似乎有泪光在闪烁。“三爷现在心里怎么还会想着我呢?”她不甘心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
宋时妤叹了口气,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如果三爷心里没你,姐姐你怎么能过得这么安逸呢?”她顿了顿,又说,“姐姐你能出屋来看我,想必伤已经好了。既然好了,那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
她看到董香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烦闷。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轻声说道:“不管怎么样,跟在三爷身边是姐姐你自己选的路。既然选了,那就得相信三爷,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哭啼啼的,担心别人害你。”
想到董香之前还想看她的伤,宋时妤心里就觉得更加烦闷。她看到董香的眼泪掉下来,稍微停了停,又说:“再说了,郡主是三爷的正室,夫妻和睦是应该的……姐姐你如果接受不了,当初又何必嫁给三爷呢?”
董香闻言,心中一阵酸楚。她没想到宋时妤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来。她喃喃地说道:“我就是没想到……”
她没想到,周三爷并没有立刻提拔她做姨娘,只是让她做了个通房,导致她现在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她原本以为,只要能够跟在周三爷身边,就算没有名分,也能够得到他的宠爱和呵护。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而已。
宋时妤看着董香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但她还是硬下心来,继续说道:“姐姐当初一心跟着三爷,难道就只是为了姨娘这个名分吗?难道不是因为和三爷的感情吗?如果是因为真心爱慕三爷,那就应该不计较名分,一心相信三爷不会辜负自己才对。如果只是为了姨娘这个名分……姐姐……”
她没有再多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董香突然站起来,踉跄了一步,连带着旁边的小凳子也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她眼眶泛红,泪水滴落下来,显得楚楚可怜。“原来你也看不起我。”她哽咽着说道。
宋时妤闻言,心中一阵无奈。她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姐姐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记住当初姐姐对我的维护和善意。”她仰望着眼前这个清丽温柔的女子,轻声说道,“想到当初姐姐对我的好,现在我就跟姐姐说一句实话吧。我其实不喜欢姐姐的做法,但并不是因为姐姐是通房而不是姨娘就看不起姐姐。而是因为当年姐姐自己做错了事。如果真的爱慕三爷,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李家?身上背着李家的婚事,却辜负了别人的大好年华,姐姐你不觉得对不起李家吗?你退亲是容易,但李家却背负了一切,你把李家大哥置于何地?!”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和不满,但更多的是对董香的失望和无奈。她知道,这件事情里周三爷和董香都有错,但周三爷现在不在眼前,她懒得提他。她只是希望董香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要再一味地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之中。
董香无言以对,只是拿着手帕掩面低泣,样子羸弱纤细,让人看了楚楚可怜。然而,她的哭泣并没有引起宋时妤的同情和怜悯。相反,宋时妤只觉得更加烦躁和不满。
“既然姐姐总是提情分,那我就更得跟姐姐说明白了。”宋时妤沉下心来,对董香说道,“姐姐以后别再在我面前提情分了。我只觉得无趣得很。”
“我不是想跟李家结亲的,只是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老太太恼了三爷。”董香不免哽咽着解释道。然而,她的解释在宋时妤听来却显得如此苍白和无力。
“可是姐姐你和三爷有约定啊!在去三爷院子跟李家分割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怕老太太恼了三爷呢?”宋时妤反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和不满。她知道,董香和三爷之间的约定是秘密的,也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说出来,让董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董香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哭泣着。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错了。但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和欲望。她想要得到周三爷的宠爱和呵护,想要成为他的姨娘,享受荣华富贵和尊贵地位。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和无情,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失败和挫折。
“如果姐姐真的有勇气,老太太又没逼你嫁给李家,说一句不愿意,难道就那么难吗?”宋时妤继续说道,“可是如果姐姐当初没有勇气拒绝老太太的婚事,后来怎么又有勇气非要闹着退亲跟三爷在一起呢?”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质问和不满,让董香无法回答。
“姐姐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吧。”宋时妤沉下心来,对董香说道,“郡主和老太太对姐姐都很宽容,从来没在三爷面前说过这些,也没挑拨过你和三爷的感情。不管怎么样,她们都已经仁至义尽了。做人得知足啊!姐姐你已经得到了三爷,能和他朝夕相对,现在还不满足,是因为对三爷的感情,还是因为姐姐的贪心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劝诫和警醒,让董香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她不应该贪心不足,不应该一味地追求自己的欲望和利益。她应该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珍惜和周三爷在一起的时光,珍惜郡主和老太太对她的宽容和善待。
然而,当她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宋时妤,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我累了。姐姐既然已经探望过了,就请回吧。”宋时妤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力。她知道,自己和董香之间的谈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她需要休息,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和思绪。
“小时妤……”董香哽咽着喊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舍和留恋。然而,宋时妤却只是摇了摇头,端起一旁珊瑚刚拿来的莲子羹缓缓地吃了起来。她不想再和董香纠缠下去,也不想再听到她的哭泣和诉说。
董香见状,心中更加难过和失落。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宋时妤的信任和友谊。她想要挽回,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去,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惋惜。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猛地打开宋时妤的房门,却又僵硬地站在门外。宋时妤只觉得她好像僵硬地站在门外很久,不由得茫然地从床上望去。只见天光从门口照进来,倒映出一个人影,看不清楚是谁,但是一股优雅熏香的气息却缓缓地透进了宋时妤的屋里。
这种熏香优雅华贵,让宋时妤觉得很熟悉。她心中不禁一惊,难道说是……?
“三爷……”董香带着哽咽喊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和惶恐。她知道,周三爷的到来意味着她和宋时妤之间的谈话已经被他听到了。她不知道周三爷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她只感到一阵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宋时妤也不由得惊讶地看向门口,却只见人影未动,只是周三爷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传了进来。“回去吧。”他说道,声音平静而冷漠。
“三爷不是这样的,请听我说。我和小时妤只是……”董香慌忙解释道,然而她的话却被周三爷打断了。
“回去吧。”周三爷再次说道,这次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他没有进来训斥或探望宋时妤的意思,只是平静地说,“我是来向母亲请安的,看见姐姐你今天出屋了,就想等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