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命难违

昆仑山脉最东有一条河,名叫黑水河。

顾名思义,此河蜿蜒曲折,浑浊不堪,污似墨水,可谓是昆仑的一股黑流。

在此河之旁,设了水牢,专门用来关押十恶不赦的罪者。这些罪者大多都是一些祸害人间的妖魔,他们常年被囚禁在这里,暗无天日,遭受着黑水河浸泡的蚀骨之痛。

自从玄都一事结束后,银蛇砚雪就被关在了这水牢之中。

是水牢之中第一位修为过了千年的妖物,所以身上禁锢她的封印与锁链无数。她每每挣脱,整座水牢都会为之颤动。

她日日夜夜凄厉嚎叫之声,惹得整座水牢一起怨声哉气,动荡不安,周遭弟子每每听到水牢之中传来的众生哀鸣之声,都心中不适,不得安宁。

掌门渡秋打算派疏桐去水牢走一遭,托她将那上古神器永寂钟扣压在银蛇身上,让她沉睡个一两百年,消停消停,还昆仑一片清静。

疏桐自然是应承了下来,她手托永寂钟,带着贴身弟子弦思来到了水牢之处。

此时的水牢比以往更加怨气腾腾,四周魔气妖气围绕笼罩,皆是尸体腐烂腥臭之味,令人呼吸难耐,透不过气来。

疏桐听着水牢之中发出了凄厉哀鸣之声,只觉得冒火心烦。恨不得一个个将它们的嘴堵上。

“闭嘴,都被关在这里了还不安分。谁再喊我就将它头朝下浸泡在这黑水河之中!”

疏桐拔剑怒斥,周遭妖物被她口中“倒挂黑河水”的惩罚吓得顿时安静了不少。

她带着弦思走入水牢最深之处,才看到了被关押的银蛇砚雪。

砚雪下半身为蛇身,浸泡在那黑水河之中,接受着蚀骨之痛。上半身被无数条锁链禁锢着,她浑身血污,头发脏乱的紧紧贴在脸颊之上,就在这样一个枯死状态的下,她依然目光冷彻,面带一抹诡异的微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有能耐,非要刷什么存在感,一张嘴惹得昆仑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宁。”

疏桐微微皱眸,视作泥土一般的眼神看向砚雪。

砚雪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昆仑凭什么抓我?一群假情假意假正经之士。在这里关押的很多妖族并无杀孽之罪,便要被你们一辈子困在这黑水河之中。”

疏桐不屑至极,她言:“你们生来就是天性邪恶,满身罪孽,若不关押你们,这世间可还有太平可言!”

砚雪狠狠抓住锁链,说道:“你们别自作聪明了,真以为将天下安危掌握于手了?你还不知,你们昆仑出了个妖神后人吧?”

“你莫要张口胡言。”疏桐将剑抵在她的下巴之上,寒气逼人。

砚雪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说道:“那日我在醉竹轩施法害人,就是你们昆仑那两位阻止了我。你可知,那女人使得是什么剑?”

疏桐知道她说的是司挽与温瑄二人:“别卖关子,快说。”

“御虚剑。御虚剑,是妖神凤天夙月的佩剑。御虚护主,她若不是妖神后人,御虚怎可为她所用?”

砚雪语毕,疏桐震惊,她只觉得这银蛇是在胡言乱语。

“看你的样子并不相信。你大可以测试一下。”

砚雪开始进行她最擅长的计量,便是利用人的仇恨去蛊惑人心。

“你只需想办法取两滴妖神之血,滴在你们昆仑的神物之上,若是妖气显露,那必定妖神后人无疑。”

疏桐凝神一想,忽而恍然大悟:“我就说那贱人怎会忽然失去功力,如今看来,定是将功力隐去了,她做贼心虚,想遮掩什么。”

砚雪见疏桐已有动摇之意,便抓紧说道:“我与你做一个交易。”

疏桐放下佩剑,轻挑秀眉:“哦?”

“你若想她败无翻身之的余地,就按我说的做。事成之后,你将我放了。你放心,这个私放妖孽的罪责最后是不会落在你的身上的。”

疏桐是恨急了司挽,恨她常常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恨她论美貌,还是论功力都在昆仑压她一头,恨昆仑最优秀的两个男人天天围着她转,她思虑片刻,点了点头答应了。

“好。”

疏桐答应了与砚雪的交易。她在离开地牢之后,便开始了一番谋划。

昆仑每五年,都有一次通天大会。

通天大会,顾名思义,便是昆仑众长老带领弟子聚在云霄大殿的通天碑前,举行通天仪式。

通天仪式需要昆仑各长老滴血点印在通天碑之上敬奉天界。彼时,天界会云开日朗,洒下一片灵力恩泽昆仑。众昆仑弟子吸收了天界恩泽的灵力雨,可净化心境,增益于修为。

离通天大会只有几日,疏桐想,只要自己在渡秋耳边吹几句耳边风,便可设计将司挽也凑到通天大会现场来。若她真的是妖神后人,血滴通天碑,天界也会知晓她的身份,到时她插翅难逃,永无翻身之日,成为三界众生所唾弃的对象。

“司挽,到时候,你的两个宝贝徒儿还是否对你不离不弃呢?”

疏桐一预想到司挽将会面临如何的谴责与惩罚,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她那一张天生楚楚可怜的清秀脸蛋阴笑起来,比狰狞大笑看上去还要渗人。

疏桐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朝一旁的弦思兴奋说道:“弦思,等好戏看吧。到时候,我要不要先一剑杀了她替天行道呢?呵呵,说不定天界还会奖赐我一个飞升为仙的机会。”

弦思立马狗腿附和道:“让她猖狂。到时候也允许弟子帮您刺上一剑,该死的东西!”

疏桐笑道:“哈哈哈哈哈——该死的东西!”

.......

苍梧山,鹤川苑内。

今夜的挽玉比以往要严肃一些。

“暄暄,珠儿,同你们说一件事。”

温瑄抬眸,问道:“什么事,师父请说。”

“为师要走了,昆仑呆腻啦,想换个地方玩玩呢。”

挽玉不想把气氛整的伤感,语气尽量调和得缓慢轻松。

岑珠儿听罢,将筷子慌乱地掉在了桌上,她心里好像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师父,你......一个人去吗?”

挽玉娇浅一笑,眼睛里亮晶晶的,不知是泪水还是小星星。

“对呀,一个人。”

对呀,不能连累你们。你们还有很好很好的未来,而我,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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