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并不急于开口。
狭长的眼淡淡看向齐云尘。
良久,才道:“臣看皇上的表情,似乎并不相信臣说的话,既然如此,那臣又何苦多言不讨好?”
齐云尘知道,他这是以退为进。
他始终没法信任林厌,但又不能直接将本意说出来,与林婉柔撕破脸,只能拐个弯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是太皇太后的身边的人,却越过太皇太后来给朕献计,朕难道不该怀疑你别有用心?”
林厌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道:“皇上,臣并非是谁身边的人,臣是东旭国的人,一心只盼东旭国好。”
这种表忠心的话,齐云尘在朝堂上听多了,并无什么感觉。
林厌继续道:“皇上也别管臣以往为谁做事,臣只知,若找不到先帝遗体,只怕会有人利用此事,威胁到皇上的地位。
毕竟,若无利可图,谁会做盗窃遗体这种事?”
“是啊,谁会闲着没事干,去偷一个死人。”齐云尘眯了眯眼。
林厌抬起眼眸,回答道:“除非,那个死人,身上,藏有秘密。”
后者蓦然一愣。
当年,先帝病重卧床,本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可林婉柔说,他的太子之位是偷来的,万一,云泽那小子回来,先帝将让位诏书给了他,那么,这么多年的谋划终成一场空。
所以,作为太子的他,为表孝心,连续一个月,守在先帝榻前。
而那个月,先帝身子越发虚弱。
在一个夜黑风高夜,他拿到了让位诏书。
当晚,先帝就断了气。
初登基,根基不稳。
是林婉柔给他扫平了前路。
但她却以此为要挟,控制他的皇权。
分明是她叫自己伪造让位诏书,可转头,她就不承认了。
还反过来给他扣帽子,说他为了皇位,蓄意谋害先帝。
若不听她的,她就将那件事公之于众。
齐云尘自此陷入被动,有皇上的名头,却没有皇上的权利。
照林厌所说,偷先帝遗体,的确只有一个理由——怀疑先帝遗体藏有秘密。
倘若真的如此,被人发现什么,那他的皇位,只怕更加岌岌可危……
齐云尘不动声色往后靠了靠,“朕不管有没有秘密,朕只要找到先帝遗体,重新安置,让他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臣懂皇上的孝心。”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何好的想法?”
齐云尘主动问起,林厌就知道,破冰交谈结束。
“翻遍全城都找不到先帝遗体,那么,有两个可能,一是遗体早已转移到京城以外,漫无目的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二,便是有人刻意在搜查时将其转移,亦或是藏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咱们不知对方是谁,要找,就得再耗费大量人力,倘若依旧找不到,只怕底下的人会质疑皇上的能力。”
齐云尘脸色很不好看,但无奈人家说的是事实,“说重点。”
“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就说找到了,再高调将其安葬,先将浮躁的民心安抚下来,止住流言。”
“你的意思,是要朕造假?”
“善意的谎言,有时并不是谎言,而是救赎。”
“救赎……”齐云尘思索了一会儿,“以假乱真,的确能解决眼下,可如你说的,若偷盗遗体的人别有用心,岂不是给对方松懈的机会?”
他怕,怕先帝“非正常死亡”的真相,被人知道。
林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让对方放松警惕,咱们方才有机可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