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外貌上来看的话,那个披甲持剑进门的高挑女子确实是一个足以令天下绝大多数的男子为之动心的绝色佳人。
其五官立体而又精致,白皙的肌肤之上隐隐泛着如同秋波一般的水光,身段修长而又体态完美,那一头如瀑般的柔软青丝用军中帻巾扎起,再配上那一身英气逼人的赤红色甲胄,全身上下的气质看起来十分干爽而又凌厉。
已经走出房门外的李世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对房间之中那个如同女将军一样的女子开口说道:“姐姐,我刚才帮你打听清楚了,这位叶三先生应该就是你苦找多年的那个人,你之前承诺我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忘记了。”
女子并未答话,只是冷冷地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其目光如刀锋般凌厉,又似冬日般寒冷,当即逼得后者不由得讪笑了一声,然后十分自觉地又把头缩了回去,吭都不敢再吭一声,就像是在面对一个随时有可能会噬人的虎豹一般。
不过在此刻坐于房间之中的嬴不凡心里,眼前这个身着戎装的绝色佳人的确是和虎狼无异,至少在看到其出现之后,他在这里可谓是如坐针毡。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呆在大兴城里,不想让眼前这个女子给自己造成太多麻烦的话,这位镇国武成王现在早就施展书院无距之法逃离此地了。
年轻的时候做的事情为什么就不经一下脑子呢?招惹女人也就罢了,招的还大多是那些死脑筋的女人,招上就扔不开那种,就不能有一个能心平气和一些,实在不行大家好聚好散的吗……嬴不凡看着眼前那个玉手已经按在腰间剑柄之上的戎装佳人,顿时便感觉到了一阵头疼,但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而嬴不凡不开口,那个披着红甲的女子却是黛眉为之竖起,语气冷冽地开口说道:“我都已经来了这里,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吗?难不成如今在你眼里,我李秀宁已经成了一个不愿与之多言的蠢妇了吗?”
嬴不凡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秀宁,你为何还是像当年那样,对我误解如此之深呢?我何曾以后过如此想法,要知道如果天下女子之中连你李秀宁都能算是蠢妇的话,那天下就没有巾帼豪杰了。”
如果是眼前这个女子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家里出身的话,这位镇国武成王不但不会感到如此头疼,还会把她带在身边,甚至给一个名分也未尝可知。
但眼前这个一身戎装的女子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她乃是大隋帝国当代李阀之主李渊的长女,世子李建成的妹妹,李世民的姐姐,被当代百晓生开口称赞为一代巾帼女杰,如今更是手握李阀重兵,目前地位尚且还要在世子李建成之上的李秀宁。
当然,有着前世记忆的嬴不凡更是清楚眼前这个女子真正出众的地方不在其出身,而在那几乎堪比绝世将星一般的统兵能力。
如果那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里对李秀宁的描述没有错的话,在未来李阀取代杨氏皇族统一天下的过程之中,这个李阀长女可谓是带着自己亲手组建的娘子军立下了赫赫的战功,甚至连她的父兄在战功这个方面也同样不如她。
这位未来的平阳公主真是跟前世记忆里那般凌厉果决,当年真是不该图这一时之痛快,可是我碰都没有碰过她,她到底是怎么会像妇人上门捉奸一样来找我呢……嬴不凡看着眼前那似乎已经要拔剑出鞘的李秀宁,眼皮感觉有些压不住地在跳。
面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几句的时候,对面那一身戎装的李秀宁却先开口说话了:“我记得你当日化名紫阳道人,如今却又叫叶三,你这家伙还真是化名满天下,今日你便与我说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种事情无非是个代号,咱们也没有必要这么……”
嬴不凡带着满脸笑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李秀宁便当即拔剑出鞘,那一柄曾杀过无数流民和盗匪,也杀过世家子与朝廷官吏的三尺青锋毫不留情地便架在了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脖颈之上。
而在此举让后者面色瞬间僵硬的同时,这位天下闻名的巾帼女杰又开口说道:“你最好说实话,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这柄由你所赠之剑染上你自己的血吧?”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眼神微眯,那原本看起来有些僵硬的神色瞬间消散,一下子便恢复了以往从容不迫的样子,同时笑着说道:“你我初见之时,我称自己道号为紫阳,那日后你也叫我紫阳便是,在你面前我就是那个紫阳道人,而非其他未听过姓名的陌生之辈。”
李秀宁闻言面色微变,手中之剑也随之微微颤抖,看起来其心神好像因为这几句话而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但这位李阀长女毕竟也是久经兵事的巾帼女杰,因此她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一度握稳了手中的青锋剑,只是声音微微有些颤动地开口说道:“你还是那么喜欢说一些花言巧语,你莫非真以为我今日会因为当年情分而心软,放你一马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那张俊朗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奇怪的神色,失笑着开口说道:“你我二人之间不至于要见生死吧?或许当年我不告而别的确是有负于你的满腔情意,但这怎么着也到不了要以死谢罪的地步吧?更何况当年我还救过你和玄霸,何至于此呢?”
“你当年的恩情在你不告而别之后,我苦心找你的数年时间内便消磨殆尽了,你还好意思跟我在这里提当年的满腔情意,当真可笑!”
听到这话,李秀宁俏脸之上当即浮现出了一抹怒意,话语之中也充斥着浓浓的不满和愤怒,甚至如果仔细去听来的话,还有那么一丝独属于女子对于心爱男子的怨愤。
这还真是我第一次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而没法反抗,你李秀宁还真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明月心这只女狐狸在我这都没有你这样的待遇……嬴不凡对此只能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开口说道:“那怎么着也能算是功过相抵吧?就算你对我已经没有当年的情意,咱们好歹也在一起共事过,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要取我性命的地步吧?”
李秀宁闻言冷哼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在这位镇国武成王的耳边低声开口说道:“你真觉得我不知道你到这大兴城来是为了什么吗?以你紫阳道人的修为和手段,除了那块即将由散人宁道奇送到此处的和氏璧之外,想来不会有它物了吧?”
嬴不凡闻言眉头瞬间皱起,其说话的语气也随之立刻变得漠然了些许:“先不说我是不是真的打这个和氏璧的主意,可就算是又能如何呢?这天下打这东西主意的人多了去,难不成秀宁你还要将他们尽数杀绝吗?”
而李秀宁听到这明显有些变化的语气之后更是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别人我是管不着,但既然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你,那么我就必须得管这件事情。”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些新鲜”
嬴不凡闻言嗤笑了一声,他瞥了一眼那柄架在自己脖颈之上的青锋剑,然后开口说道:“什么时候堂堂的李阀长女成了朝廷中人呢?要知道和氏璧可是慈航静斋代天选帝的关键所在,是大隋内部诸多群雄势在必得之物,因此除了对这大隋朝廷忠心耿耿的人之外,在和氏璧出现之前,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擅自出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李秀宁听出了其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一双美眸之中当即闪过了些许愠怒,但她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开口说道说道:“朝廷已经昏聩至此,我李阀虽依旧效忠,但总得为自己留一条晋身之途,你又何必开口讥讽呢?”
到底想说什么呢?怎么这些年不见就变得这么拐弯抹角,看来也只有在战场上的时候,才能够真正变成那个巾帼女杰吧……听到这似乎有些许示弱的话语,嬴不凡眉头依旧皱着,而且语气中还带上了些许不耐的意味:“你今天来到底想说什么呢?我记得当年的李秀宁不是这种喜欢拐弯抹角的性子,如果你有事就说事,没必要如此旁敲侧击。”
李秀宁在听到这话后俏脸之上浮现出了些许犹豫和纠结之意,但最后那一双美眸之中还是闪过了一道坚定之色,开口说道:“宁真人之前曾经来过我李阀,他虽然没有明示什么,但却让我父亲务必派出得力的子嗣和人手去大兴城,否则一定会后悔莫及,他这话里其中隐藏着的东西,你应该能听懂吧?”
还真是提前上门说过了,宁道奇这个牛鼻子老道和慈航静斋这群老尼姑当真是不够讲究,就不能布一个完美无缺的局出来吗?还真是愧对了幕后黑手和阴谋家的称号……
嬴不凡对此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面色如常地开口说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向你们暗示这个所谓的天命就在你们李阀,让你们不要错过了这个可以向世人证明自己是正统天命的机会,我说的对吗?”
此话说得实在过于直白,因此李秀宁在听到这话后,不由得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俏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幻不定,但还是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而我今日要与你所说之事,便和这和氏璧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就知道是这样,这么多年表面上看过去有变化,但本质上其实一点都没变,其实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接下来你想说什么了……嬴不凡心头莫名泛起了些许复杂之意,但脸上还是勉强摆出了一抹较为平和的笑容,开口说道:“你且说来听听,今日正好有空。”
李秀宁见状也便不再过多地去拐弯抹角,而是开口直言道:“我知道你修为高深莫测,也知道你之智谋堪称天下第一流,所以我希望你这一次能助我李阀一臂之力,和我们联手夺下和氏璧。”
虽然在你开口之前就已经猜到是这事儿,但听到之后难免还是有些……嬴不凡轻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了些许失望之感,不过他并没有像李秀宁之前那样旁敲侧击,也没有过多地闪烁其辞,而是直接了当地开口说道:“我对你们家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也是当年我离开的原因之一,所以我这一次是不会出手的。”
“你为什么不会出手?这对你来说又有何难呢?”
李秀宁虽然之前就已经想过眼前这个当年离自己而去的男人会拒绝自己的请求,但她从未想到这种拒绝竟会是如此斩钉截铁,甚至一点余地都不留,因此整个人看起来当即有些失态:“你当年愿意为我于万军之中斩落敌将首级,为何到今日却连一个不难做到的请求都不愿意答应我呢?而且帮助我李阀夺下和氏璧对你又有什么坏处呢?难不成我父兄还会吝啬权位钱财,亏待于立下大功的你吗?”
“李阀,李阀,当年就已经看出来了,在你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你们李家,从来就只考虑你们李阀自己的利益,却罔顾于他人”
看到李秀宁的样子之后,嬴不凡脸庞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怒意,直接伸手拨开了架在其脖颈上的那边青锋剑,并在前者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剑按回了剑鞘之中。
李秀宁因为长剑突然回到腰间的剑鞘之中而有些措手不及,身形忍不住向后退了数步,但其依旧还是满脸执着,同时开口说道:
“我如何罔顾他人了?我难道没有在为你考虑吗?虽然你目前还籍籍无名,天下无人知道紫阳道人究竟是谁”
“但以你之才华和深不可测的修为,只要助我家夺下了和氏璧,那就是大功一件,我父兄便再无借口干涉你我之事,这难道不是在为你考虑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之后瞬间就愣住了,好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紧接着当即便冷笑了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浓浓的失望之意:
“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你李秀宁还真是一心一意地为了你家的利益而考虑,想来日后做你夫婿之人恐怕得把整个人的身家性命都卖到你们家去,而在你们家的那些人看来,这或许还可能是一种恩赐”
“做你家的女婿太难,当年起这个念头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但有句话却是不吐不快”
说到这里,嬴不凡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庞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彻底冷冽:“李秀宁,我对你真的很失望,一如当年那样离你而去时的失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