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其话音落下之后,嬴不凡的身形便当即如同梦幻泡影般在原地破碎,几乎是不留半点踪迹地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而李秀宁在听到这位曾经算是有过一段情的男人留下的那一席话之后彻底愣在了原地,俏脸一下子苍白了下来,整个人样子看起来陷入了呆滞。
以至于原本站在门外的弟弟李世民走进来都未曾发觉,甚至是在后者连续叫了足足有着五、六声之后,这位天下闻名的巾帼女杰方才回过了神来,那一张充满英气的绝色俏脸之上立刻充斥起来如万年寒冰般的冷冽之意。
看着自家长姐那冷到看起来几乎是要杀人般的样子,缓步走进房间之中的李世民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都是小心地开口问道:“姐姐,那位道号紫阳的奇人已经不在长安居了,我们要不要派人在大兴城找一下他?”
虽然李秀宁在面对嬴不凡的时候会有些失态,但对于李世民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却是始终保持着那副统军征战时应有的冷漠姿态。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后者一眼,那位被慈航静斋与宁道奇一起认定为天命之子,未来很有可能登上皇帝位的李阀二公子当即如同鹌鹑一般缩了缩头,不敢再随便吱声了。
“现在这个时候不宜大动干戈,毕竟家里在大兴一带的势力已经不比当年了,而且紫阳那个家伙绝对不是好找的,否则我也不至于找了他这么多年还没有找到”
看到自己的弟弟重新回到了以往在自己面前的那副样子,李秀宁收回了目光,语气平静而又冷漠地开口说道:“只要他的目标是和氏璧的话,那他绝对会再次出现,到时再找他也不迟,咱们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太过于着急只能让旁人有机可乘而已。”
李世民闻言连忙点头,但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却又有些小心地开口说道:“姐姐,你今天在这长安居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叔父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而他一直都是站在大哥那一边的,说不定就会趁这个机会暗中给咱们下点绊子,咱们要不要提前提防一下呢?”
听到这话,李秀宁顿时想起了自己那个表面上是李阀公认的第一高手,但实际上出了一身勉勉强强的武力之外一无是处的叔父,一双美眸之中不由得升起了些许浓浓的鄙夷之色,同时她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后开口说道:
“咱们叔父这个人就是个蠢货,否则他但凡能有一点值得拉拢的价值,他现在也不会是大哥那边的人了,你有必要如此担心于他吗?”
“而且这一次家里跟咱们过来的高手,明面上听从于他的指挥,但实际上哪一个不是咱们这边早就拉拢好的人呢?做大事要有气魄,你也不用在我这个姐姐面前装成那副弱小无辜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感觉心烦”
李世民闻言面色微微一僵,但他那小心谨慎的姿态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还满脸赔笑着开口说道:“我知道了,那敢问姐姐,我们下一步还要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来吗?”
李秀宁闻言思考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十分冷漠地开口说道:“虽然多了紫阳这个变数,但暂时计划不变,这一次咱们拿到和氏璧的可能性是众多势力之中最大的一个,可以说只要有你在这大兴城的话,咱们就只需要考虑如何保下和氏璧就行了,所以没必要像其他势力那样大费周章,按照原先说的来就行了。”
说到这里,李秀宁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张俏脸之上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了些许疲惫和不耐烦的神色,然后便对一旁的李世民开口说道:“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来收尾,这一次我也只是来给你打个下手的,一切都会由你自己来统筹,我先走了。”
说完,这位天下闻名的巾帼女杰便稍稍活动一下身子,传出了声声甲胄碰撞的声音,然后她便按着自己腰间那柄青锋剑走出了房间。
李世民满脸笑容地目送着自己姐姐的离去,直到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文士走进来之后,这位李阀二公子才重新回到了之前那种贵气而又不失豪爽的姿态,语气稍显平淡地对那个文士说道:“派一些得力的人手在全城搜索之前那个紫阳道人和三湘龙五的行踪,记住要隐蔽一点,务必不能让我姐姐她知道,如果找到之后立刻回来告诉我。”
而在提到不能让自己姐姐知道的时候,李世民那一对明亮的双眸之中悄然闪过了一道复杂之色,转而则又化为了一抹一闪而逝的凌厉之意。
不过这位李阀二公子对自己的情绪变化掩饰得十分巧妙,至少在那个中年文士看来,自家二公子一直都是那样的姿态,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情绪变化。
那个身着青衣的中年文士在听到李世民的话之后当即认真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开口说道:“二公子,咱们要不要把紫阳道人这件事请汇报给阀主呢?要知道阀主他老人家这些天一直在为大小姐的婚事发愁,甚至他还动了想要把大小姐嫁给柴家那位……”
还没有等中年文士把他的话说完,李世民那张相当英俊的脸庞上便浮现出了阴沉之色,直接开口打断道:“柴家那个只通商贾之事,毫无才华可言的废物如何能配得上我姐姐?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个身份都不知道是真假的紫阳道人,但无论怎么样,从之前和他见面的情况来看,也要比柴家那个废柴来得强的多,此事先不必让我爹知道,相信我姐姐她自己会有所判断的。”
中年文士看到了自家二公子那极其不好看的脸色,于是连忙低头开口说是,然后迅速转身退出了这个房间。
“紫阳道人,这一回就让我来好好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能让我姐姐和玄霸挂念这么久的人,相信一定有你的不凡之处吧,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而李世民则是在那个中年文士离开之后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也便是双手背在身后,龙行虎步一般地走出了房间,离开了这里。
……
长安居顶层深处,一间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密室之中。
这个密室里的陈设很简单,除了一张木桌、两个蒲团以及摆放在木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之外再无任何一物,可谓是朴素至极。
嬴不凡拿起茶壶往两个茶杯里分别斟满了茶水,说话的语气之中掺杂着冷漠以及些许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复杂之意:“看来这李阀真是造反之心已定了,李秀宁甚至为了夺和氏璧不惜向我开口求助,也不知她如果知道本王的真实身份,那一口架在脖颈上的剑会不会直接劈砍而下呢?”
“这大隋内部手掌大权的四大门阀之中除了独孤阀因为后辈子嗣无能的缘故难以谋逆之外,其余三大门阀又有哪个是真的对大隋皇室忠心耿耿呢?王爷你之前之所以能够轻易将魔种种于宇文化及的精神之中,不也是因为这家伙内心深处的谋朝篡位之念,导致大隋气运难以对其进行庇护吗?”
而此刻坐在这位镇国武成王对面那个蒲团之上的,是一个身穿一件黑斗篷,身形和样貌都笼罩在斗篷之中的人,但从他刚才说话的声音中可以听出,这是一个男子,而且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岁出头的男子。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然后伸手将倒好的茶水推到了眼前这个身穿黑斗篷的男子身前,同时自己又小抿了一口茶水,并说道:“所以说杨广这个皇帝做得也还真是有够凄惨的,麾下的臣子要么是为了权位利益才依附于他,要么就是潜伏在他身边的暗子,放眼大隋朝堂,能够真心为他这个皇帝办事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当真是可悲而又可叹啊!”
听到这话,那个全身都笼罩在黑斗篷之中的男子也同样小抿了一口茶水,用一种带有些许情绪的语气开口回答道:
“杨广这个人徒有雄心大志,但做人做事却又总是操之过急,而对于身边之人的赏罚也多受己身情绪影响”
“或许大事上果敢,但在一些很可能会积少成多,造成重大影响的细微小事上却颇有几分优柔寡断的味道,他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不也应该是王爷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嬴不凡闻言笑了笑,感受到了眼前这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子语气中所蕴藏着的那份情绪,于是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点头开口说道:
“一代人就应该只做一代人该做的事情,我大秦皇权之力能够轻易压倒内部的所有势力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形成的局面,是千年以来大秦历代先帝呕心沥血的结果”
“而杨广却是为了追求自己世间明君的梦想,太过于操之过急,不仅打破了内部势力的平衡,而且还将其父杨坚给他留下的众多底蕴消耗一空,如果不是还有宇文拓和其手中那把轩辕剑在撑着,这大隋离灭亡的时日已经不远了”
对着宇文拓这三个字出口,嬴不凡双眸之中有着一抹复杂之色一闪而逝,而对面那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在听到宇文拓这个字之后说话的语气也同样有所变化:
“手持轩辕剑的宇文太师固然天下无敌,但这天下能与之为敌的人也最少有五指之数,而且这世间从来没有能以一人之力将一个已经危在旦夕的国家恢复到全盛时期的臣子”
“能够保持住大隋现在的局势已经是这位宇文太师的极限了,而如今时局又有所变化,这位太师可未必能够再像之前那样力挽狂澜了”
这最后一句话语落下之后,嬴不凡从中听出了几分眼前这个男子对于宇文拓的嘲讽之意,当即便开口说道:“宇文拓不足为虑,如今本王已经有足够的把握能将他当场格杀,哪怕他手执那柄圣道之剑也是一样,所以你没有必要找人去对付他,那样只能打草惊蛇。”
坐在对面蒲团之上的男子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一点请王爷放心,在下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位宇文太师出手,是知道那柄轩辕剑之锋锐的,而且就算我想找人出手,天下又有几人愿意冒着死在宇文太师剑下的风险来帮我呢?”
“你知道就好,眼下我大秦还没有余力来攻伐大隋,还需要静待时机,你要务必谨慎小心”
在见到眼前的这个男子微微颔首之后,嬴不凡也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有些玩笑式的语气说道:“辅机,此地没有别人,就把你这件黑色斗蓬摘下来吧,本王看着总觉得怪怪的。”
“属下谨遵王令”
那个看不清楚身形的年轻男子听到这话之后也是笑了笑,随后便将那件黑色斗篷摘下,露出了一件白色的锦衣华服与一张看起来清雅端正的面庞。
如果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在这里,并看到了这张脸庞的话,那一定会因此而心神震动,因为这个坐在嬴不凡对面的年轻男子赫然就是他之前一直想要拉拢的对象—大隋上柱国齐国公长孙晟的第四子,长孙氏这一代最出色的奇才,长孙无忌。
“辅机这些年辛苦了,一个人维持着所有位于大隋境内的众多黑冰台分部,真是劳苦功高啊!”
看着眼前的那张比前几年要更加成熟,也多了几分沧桑的年轻面庞,嬴不凡心中莫名浮现出了几分复杂之意,甚至还想起了某个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故人。
其实在大概十年前的时候,在那位为大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骠骑将军长孙晟还活着的时候,在这位镇国武成王尚且是一个还有着江湖侠气的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和眼前这个在儿时便已体现出部分才华的的长孙无忌相识了。
在那段游历江湖的岁月之中,以天下为家的嬴不凡在长孙晟一次心血来潮的外出游猎的过程之中与其意外偶遇,并一起并肩驱逐了贪婪的狼群,因此而结下了不浅的情谊。
因此在那段时间里,这位镇国武成王还经常到长孙晟的府邸上做客,而那个时候方才只有不到十岁的长孙无忌也正是由此而与嬴不凡相识的。